第八章:回家 (第1/3页)
当正午的太阳光驱散晨雾,安静了的一个晚上的文殊路大街早已热闹起来。
作为正阳县城内七条东西大街中最大也是人流车马最多的一条,宽达十丈的文殊街自然是整个县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段。
早食铺儿,高大酒楼,富家宅邸,杂货摊子,贩夫走卒,琳琅满目。
一阵一阵喧闹的鼎沸人声好似要冲破长街的束缚向两侧流散开来,将剩余的寒气惊走。
大街的角落,一张只有几条长凳的小摊前,呼呼的白气萦绕上空,系着破旧围裙的摊贩夫妇熟练的料理着锅碗,浆棕色的糊涂在锅里冒着气泡,带出诱人辛香。
汉子麻利打了两大碗糊涂,又撒上些许绿叶菜碎放上羹匙端到一大一小两个黝黑客人面前,另一边烧得正热的鏊子上正兹拉兹拉煎着饼子。
正要返回的老板被叫住,“胡子,再来两个肉馍。”
老板应了一声却没行动,反而拉过板凳坐了下来,对着自家婆姨喊道:
“春花,给老二来俩馍。”
端着一碗热腾腾胡辣汤的豁牙汉子,一点也没耽搁,不等饼子上桌,就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顿时感觉身体从胃部泛起一阵暖意。
邻坐的半大小子有样学样,却被满口的辛辣气息的猛然呛住,好悬将一口连菜带肉的糊涂汤喷出来。
用围裙擦着手的老板笑呵呵道:
“慢点儿小子,没人和你抢。”
却惹来那黝黑小子的一记凶狠白眼,随即低下头专心对付起自己的早饭来。
老板也不计较,只是对着即便缺了门牙喝起汤来也毫不碍事的老顾客问道。
“老二,你们这趟没少赚吧?”
同样专心喝汤的行脚商人言辞不清,只含糊说道:
“还行吧,就那样。”
朴实的老板知道他们这些跑腿的商人虽然进账不错,但是赚的却是比他们更要命的真正辛苦钱。
所以对于这个亦客亦友的熟人顺嘴打哈哈并无甚异议,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老二啊,听说你们这趟闹上人命了?”
一大一小两个客人同时停住了动作,半大小子愣了一下就便没在理睬,继续喝着他第一次吃到的怪异食物。
比起他吃过的食物中,顶天好吃的羊肉饸饹也大差不差了。
豁牙子老二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喉咙间一大口嚼碎的牛肉咽下,想起那晚的倒霉事,险死还生的汉子如鲠在喉。
有些话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只能咂吧了一下嘴唇苦笑叹道:
“唉,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系着围裙的妇女正巧端着刚出锅的肉馍过来,兴许是听见了自家男人口无遮拦,作为半个一家之主的她有些恼火,扬起油光的手在自家男人背上拍了一下,凶道:
“胡子!瞎打听么事儿!”
然后收起历色,和颜抱歉道:
“老二,别听他胡咧咧,来,吃馍馍。”
说着将粗糙编制的碟子放下,两个油酥的饼子热气蒸腾。
趁机偷懒的老板被自家婆姨给推搡着撵了回去,照料他的糊涂摊子,妇人的油锅也还在滋滋想着,两个大饼子被伏在桌前的两人三口两口解决完毕,调羹刮过陶碗将留在碗底的最后一口汤送入口中。
汉子起身结了帐,打过招呼,拎上意犹未尽的小子朝街那头去了。
文殊街东头的一间小铺子,店面门头都不大,装修也不如何华丽,乍一看起来和街道两旁光鲜亮丽的铺子相比破旧了许多,让人一猜便觉得是哪家亏本的买卖,不日就要入不敷出关门大吉。
但其实这家铺子前两天还相当热闹,只因都听说了这里有卖大月氏的上好皮草,十分受那些富贵门庭的追捧。
半掩着门的铺子今日并没有做生意,一进门就只剩下几张品相不太好的皮子在货架上随意的放着,皆是被人挑选剩下的尾货。
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很难卖出了,有钱人家看不上,穷苦人家又不会花那冤枉钱来卖这无用的面子,也不知道它们最终归宿如何。
老二拉着一直东张西望的跳脚小子穿过铺子前堂,径直走入后厅的一个小房间中,房间主位,满脸愁容的中年把头正一口口吧嗒着烟袋。
飘然的青烟像是笼罩在它头顶的一片阴云。
对于二人的到来也只是轻抬眼皮。约莫着过了半刻钟,又有两个青年陆续走了近年来循着末位坐下,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老粟终于抽干了烟锅,他抬头扫视一圈,轻轻吐出嘴里的最后一口烟气,将眼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干净,收起来别在腰间,起身关上房门,努力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憔悴。
开口道:“今天叫大家过来呢,主要是想一起对个帐,外边的皮子也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张呢俺都买下来了。”
说着将桌上的账本往前推了推,示意大家都打开开看看。
眼见桌下没人动作,老粟干脆把怀里的几个钱袋子一股脑掏出来放在桌面上,开口道:
“俺们还是老规矩,三成归我,剩下的哥几个平分,老葛、杨力、陈康,朱浩他们几个的,我已经给他们家里人了。”
提到在罗迦寺死伤的几个兄弟,老粟也忍不住一阵神伤,昔日里齐聚一堂分钱的伙计们,转眼就少了四个。
看着空荡荡的四条凳子,老粟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感。
罗迦寺妖乱,按照那个白面书生的意思,老粟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上报给官府,只可惜老几个的尸首都没能找回来。
其实第二天一行人还特地回去了一次,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到了白天,凶险诡异的罗迦寺居然和寻常寺院没有任何两样,又恢复了他几个月前出发时所见的样子。
青砖红瓦庄严肃穆,虽说是早上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香客前来上香。
如果不是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老粟或许会以为自己夜半风寒神志不清,做了个荒唐至极的噩梦。
这一次,那个一直言笑嘻怡的书生也难得露出凝重的神色,思考良久没有上前,就连前去探查的剑修青年给出的结论也是一切如常,众人这才迅速进入寺院取回自己的行李。
临分别时,书生告诉他,进了城就立刻去报官,最好能直接面见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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