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和霜降之间的半个月,中原大地的夜晚,格外旖旎。
季候的凉意,如中天那轮明月的冷辉,似乎漫不经心,又似乎另有深意地沁入屋宇。
从窗棂到地面,从地面到罗帐。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的素淡诗意,在红尘男女相濡以沫的烟火人生中,被汩汩夜凉,催化成了彼此拥抱、缱绻契合的激情。
一场淋漓畅快的欢爱,令柔软的锦被,也遍布阳春热意。
丝缎,如平滑轻柔的温泉,覆裹住但行好事、不问前程的肉体。
邵清将暖衾拉上姚欢露在外头的右肩,问道:“晚膳的海祗陆神粥,很爱吃?”
自重阳节在灶间大显身手、赢得爱妻赞不绝口后,邵提举下厨的劲头,和他上榻的劲头一样足。
他看到邻坊的腌腊货铺子里,新进了闽浙的贝柱和鱿鱼干,就买来浸软,加上姨母沈馥之送来的卤猪肚,切成碎粒,与新米、手剥河虾仁,一道熬成稠粥。
粥成之后,他还不忘依着姚欢点缀绉纱小馄饨的方法,用鸡蛋摊成薄薄的一层蛋皮,划成细丝,撒在白米如雪、肉粒如琥珀、菜梗如碧玉的粥面上,更添了灿金之色。
文化人儿的邵提举,兴致勃勃地给自己发明的这道粥,起了个富有远古神话色彩的名字——海祗陆神。
连“祗”字都不太认识的姚欢,却暗笑,白粥里放入海鲜和猪下水,这不就是后世广粤一带的“艇仔粥”嘛。
只是,再放一把花生、几截油条,才更正宗。
此刻,姚欢将傍晚在饭桌上的腹诽,认真地吐露出来:“粥很鲜美,但肉量不够,我觉得吃不饱,下回,你再给配两张羊油饼子,或者两个羊馅儿馒头吧。”
邵清抿嘴,用满满的诚意和深意揶揄道:“你总是很难喂饱。”
姚欢也语带双关地反唇相讥:“哪个身体康健之人,不爱吃肉?”
邵清笑了一阵,起身半靠在枕囊上,由衷道:“我最爱看的,就是你做什么事,都很专心的模样,不管最后吃不吃得饱。”
姚欢抬手揽上那副还未降温的胸膛,仰起脸认真道:“你看,我这样专心,你也这样……嗯,这样威猛,为啥我们还是没有……你是郎中,要不给我开几副药试试?”
不待邵清搭话,又嗫嚅自疑道:“开封的暑天,太热了,我一日也离不得冰饮子,一吃就吃到了重阳节。会不会因为我太爱吃寒凉之物,就会有,你们郎中所说的那甚么,宫—寒?”
邵清无语道:“我不是妇科郎中,但在我想来,且不说饮子从喉头到肠胃,早已温热,就算没被焐热,你的脾胃,离你的胞宫,隔得这样远,你平日里多喝几口凉饮子,胞宫就变成广寒宫了?
哈哈哈哈哈……
姚欢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