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也面不改色道:“是的,你做完这些给简王调理的汤剂药包,我做完简王请段小王爷来吃的家宴,我们就回去,做该做的事。”
……
大理小王子段正严,护卫苏辙回到京城后,不仅拜在苏辙门下,还因向赵煦奏明身份,而获得了帝国天子特别的关照。
赵煦在军事外交上,是个与祖母宣仁太后截然不同的强硬派,所以他在亲政后,对于向大宋出售马匹和铜铁矿石资源的大理国抱有好感。
他嘱咐两个同样未到弱冠之龄的弟弟——端王赵佶与简王赵似,多与段正严交游,替赵家好生行一番东主之礼。
数月下来,和流连丹青茶经、热衷于王府舞乐的端王赵佶比,段正严觉得,简王赵似出则骑射、入则读书的招待方式,更令自己喜欢。
得知简王冬猎时被歹人所伤,段正严翌日即登门探伤,见到竟是邵清在为简王诊疗,才放下心来,欢然叙旧。
赵似瞧出段正严与邵清谈得甚是投机,暗道,果然人以群分,尘寰里来去,彼此总要在心性气度上是同一类人,方能从相遇到相善。
于是,这日,伤势越发向好的赵似,请段正严再来府中小聚。
令邵清与姚欢惊讶的是,随段正严踏进简王府的“跟班”,竟不是那四位皇家护卫,而是另外两位故人。
“杨娘子?”
姚欢一眼认出跟着段正严的婢女,乃是当初在筠州随父亲盗取官盐、救援乡亲的杨红玉。
但她身边立着的男子,看眉眼不太陌生,姚欢却一时想不起来。
段正严将这满面局促的男子推到邵清与姚欢跟前,佯作沉肃之色道:“在江上打劫时如狼似虎的,现下成了瘟鸡一般。快与官人娘子赔罪!”
邵清与此人目光相触,终于醒悟过来:“你是那,钟家帮水匪的三当家?”
男子羞惭地躬身作揖,又看看杨姑娘,方向邵清与姚欢道:“小的,叫吴翰,爷娘取这个名字,原指望我能读书科考,有一日得入翰林院。奈何青苗法实施后,农人愈发失了活路。爷娘积劳成疾,前些年过世,小的科举亦未中,只得往筠州去寻有婚约的杨家,半路一时激愤难抑,投了钟家帮。原想着,做几年水匪,攒些快财,速去筠州,不想帮中几个当家的,行事越来越不堪,弃了只劫财、不劫人的规矩,譬如遇到你们的那一回……”
段正严截住他的话,点头道:“嗯,那回,我与邵兄均看出来,你与匪帮那二当家,不是一类人。”
段正严遂长话短说,告诉邵、姚二人,自己依着大宋律法,替杨红玉父女以黄铜赎罪后,红玉提出为小王爷做其游历中原时的仆妇,且言明自己有婚约在身,绝无他想。段正严觉得宋人这不愿白欠人情的作派,倒也彰显礼仪之邦风范,遂欣然应允,带着她一路北上,孰料在江州船码头,竟遇到了脱离匪帮、正在拉纤谋生的吴翰。
“君子成人之美,我见他二人好容易重逢,岂可又拆散鸳鸯,干脆一同带来京城。吴翰在长江之上,都能将船撑得稳如平地,开封城这段汴河于他来讲,还不是小菜一碟?我便好人做到底,出钱替他赁了一只小游船,让他平日里招揽客官,挣些船资。”
听段正严道尽原委,姚欢不免感慨,大理小王子真可算是达则兼济天下的富二代典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