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清有些局促,但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他承认得毫不心虚。
“我是不是,有点傻?”邵清问。
姚欢笑道:“是有点。”
却又生了一丝黯然:“可惜,我那把,被那个苗太医取走,他一死,刀也没了踪影。”
邵清道:“不可惜,刀没了,我在。”
姚欢一愣,又乐了。
他讲话,总是惜字如金,说情话也是。上回在竹林街灶间的大段莎士比亚式的表白,看来真算超水平发挥了。
姚欢把刀从邵清手里接过来,带着思旧之意翻来覆去看了一回,诚然道:“刀出自哪里,人出自哪里,有甚打紧,还是须看,刀是不是好刀,人是不是好人。”
邵清小心地点点头,继续斟酌着言辞:“那辽商确实是个有礼数的好人,但吾等毕竟是宋人,所以,送你刀时,我只敢说,是西域来的。”
姚欢暗道,我一个从千年后来的,确实没那么介意这种普通善良平民的身份。就算是辽国握有权柄的人,像耶律洪基那样对大宋没什么敌意的皇帝,我干嘛要仇视他呀?
历代边患,说到底都是资源争夺的问题。看不清这一点的人,才会将国家之间曾经的武力冲突,无限延长,自我洗脑成永恒的正邪之辨。同时又将国籍差别,直接等同于人性善恶的差别。
当然,姚欢也知晓,在这个时代,无论士大夫还是贩夫走卒,都喜欢刻板地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己表现出只看个人、不看国籍的无所谓态度,确实,古怪了些。
但是,古怪就古怪呗,在邵清面前,她实在不想掩藏真实的想法。
“蔡京也姓蔡,我姨夫也姓蔡,他们是一样的人吗?莫说你的朋友姓萧,就算你姓萧,又如何呢?我不在乎。只要品性好,不做歹事。”
姚欢这话一出,邵清简直难以置信。
仿如提心吊胆地推开一扇门,却见仙雅恬淡的怡人风光。
“对了,萧这个姓,其实不错,后头跟什么名儿,都好听,比如,萧峰,萧远山,萧伯纳……”
姚欢摸着刀柄上的花纹,继续开玩笑道。
反正邵清也不懂里头的笑点。
“萧伯纳……”
邵清听到这三个字,却用心记下了。
此名甚好。伯仲叔季,海纳百川。
若与她终成眷属,长子的名字,就用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