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晓得提前举起双臂,以确保在冲到门板前的同时,手掌就能抓住门栓。
“嘎吱……咣……”
门栓掉在地上。
邵清推开门,几个跨步就到了两只黄鼠狼跟前,右臂一绕,五指如幕,钩住张阿四脖颈的同时,捂住了他的嘴。
柳氏见突然冲进来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须臾便制服了阿四。
她骤然间受了惊吓,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听对方压着嗓子喝道:“你喊,我巴不得左邻右舍进来看到你们和曾纬的丑行。”
柳氏刚要张嘴,听得此言,只“嗬、嗬”地喘几口大气,抚着胸口道:“你,你是何人?”
却听自己那已经取出口中布帛的亲生儿子抢着答道:“他是我私塾先生,是阿姊的相好。”
邵清被汝舟后半句说得额头一闷,但很快回到正事上,拿匕首指着柳氏:“你去那间。”
柳氏骤逢恁大变故,瘪着嘴,心中骂道,不要脸的臭丫头,原来竟是四处招惹了偷腥的猫儿,连带着将弟弟也养成了吃里爬外的东西。
但她只觉得眼前此人不怒自威,即刻依他所言而动,脚步踩着泥坑一般,跌跌绊绊进了厢房。
邵清如控傀儡,拖拽着不敢在利刃寒光下挣扎的张阿四,亦扔进门去,将铜锁合上。
那一头,小汝舟打开正厅的门,邵清提步而入。
两人过了隔间,冲进寝屋时,曾纬正因听到外头动静不对,已然从榻上跃起,有些仓惶地将中单掖紧。
他看清进来的人是邵清,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御前奏对练出的巧言令色本事,很快令他仿佛如本能般开腔斥道:“你这奸徒作甚!半夜三更竟入民宅骚扰。此处是我和欢儿的宅子!”
邵清逼近他几步,盯着他,却并不回应他,只将匕首递给身侧的汝舟道:“去看看你姐姐,是不是被绑着。”
说话间,邵清调整了站立的位置,拿背脊对着床榻。
汝舟像只松鼠般跳到榻边。
这娃娃当真机灵,先割断了姚欢脚腕间的绳索。姚欢双腿能动后,咕噜一翻身,露出背后被反绑着的手腕。
待两只手也得了自由,姚欢一把抓过床架上的外裙,胡乱地扎了,又扯出口中的帛帕,毫无迟滞地翻下地来,扑到邵清背后。
“带我走!”
她双腿被绑了两个时辰不得动弹,一时竟站不住,脚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只伸出双手,拉住了邵清的袍角。
邵清容色一动,垂目看她,将她抱了起来。
汝舟紧张地拿刀对着曾经喜爱又依赖的曾家四叔,磕巴道:“邵先生,我也想回东水门。”
“你跟着我们就好,不必理他。”邵清道。
汝舟却将小小的柳叶刀捏得更紧了,一边趋步跟上邵清,一边回头看,生怕曾四叔扑上来似的。
邵先生说得没错,曾四叔不必被理会。
曾四叔并没有扑上来,他就像瓦肆里断了线的悬丝木偶,僵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