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欢歌笑语,到了日出时分才落下帷幕。
孟若吟搂着枕在她膝上不省人事的解楚容,身旁绿萼靠在裴伤肩头早已酣然入睡。
地上空酒坛子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厉沧凌是把自己珍藏的存货全都拿了出来。
裴伤有几分昏沉,酒是不再喝了,但仍不肯睡去,凝望着绿萼一阵又一阵,似乎生怕她再不见了。
厉沧凌侧卧在地上,抱着酒坛独饮,那目光如炬,似乎毫无醉意,只有喜乐满颜。
望着天边,朝阳渐渐升起,孟若吟也笑了起来,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新的一天满怀期待,甚至有些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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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无人烟的静谧之地,远离尘世喧嚣,难得的一段安宁时光。
时光流转,岁月更迭,一晃眼多年过去。
不知是第几个仲夏。
午间的日头实在毒辣,那河水光耀,跟烫了金似的。
小木屋炊烟袅袅,也被笼上一层金色。
在离屋舍不远,小河与树林的接壤处,有一棵十丈高树,约莫八丈的枝杈上卧着一名女子。
女子半眯的双眼透着几分慵懒,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里穿一件白色长裙,长裙外罩着一件红色纱衣,身上没有什么配饰,乌黑的长发高束,也仅是用了一支白玉簪绾着,倒是腰间有一把别致的匕首,映着阳光微微闪烁。
她背靠着树干半坐,左腿蜷曲,膝盖担着手肘放松,右腿在树杈边垂落,而右手的指尖轻敲着树干,节奏均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敲了大约十数下后,两个小身影从屋舍间窜出来,互相推搡,一路打闹着来到了高树地下。
瞧着着装是一男一女,大约三四岁的模样。
小女孩精致娇俏,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被这日头晒得,白净的小脸透着粉红。
那男孩也是粉雕玉琢,眉眼与他追逐的小女孩几乎一样,只不过他的个头要略微高一些。
匆匆到了树下,也不等喘一口气,小女孩昂头就对着树上的人大喊:
“姨姨!姨父叫你回来用饭啦!”
“什么姨父!那是叔父!”
小男孩轻轻推了她一把,怒声反驳。
女孩揉着被推的地方,小脸一皱,懵懂又委屈,
“姨父就是姨父啊,我一直这么叫的。”
“姨姨的丈夫才叫姨父。”小男孩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逼近她,指责道,“你不能乱叫。”
女孩退了一步,背抵在树干上,抿着唇眼眶一红,一副就要哭了的模样。
就在这时男孩突然大叫了一声,捂着头就蹲了下去。
“谁教你这样欺负妹妹的。”
树上的女子不知何时到了两人身侧,对着男孩抬手就是一个爆栗。
这个动作曾经在奕北皇城上演过无数次,此女子正是孟若吟。
至于这两个孩子,自然是裴伤与绿萼的,这方圆十里就他们师徒几人居住。
女孩哭喊着,扑进孟若吟怀里。
“姨姨,哥哥好凶!”
男孩一听孟若吟的声音,忍着疼凑了上来,也不见生气就是有点委屈,
“本来就是妹妹说错了嘛。哪有什么姨父,等我长大了娶姨姨,我才是姨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