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距离也不算太高了,绿萼又被她推着挪了一段,落地会产生滚动帮其卸去冲击。
而孟若吟自己也尽可能的翻滚,但是留给她动作的时间并不多,她只能尽量避免一些紧要部位受创,以防部分机能失效,导致无法活动。
雨水径直落下,滴进眼眶,眼前是低沉的天空,有一瞬孟若吟很想就这么睡去。
也只是一瞬,她立即又撑起身体站了起来,走向不远处的绿萼,迅速检查了一下,半匹油布裹得还算扎实,没什么大碍……
千疮百孔之上,再是添些擦伤,说来也是不痛不痒吧。
解开缠绕绿萼的油布些许,孟若吟探手进去,从绿萼一左一右两个臂窝里各取出来一瓶药。
虽然对绿萼有些抱歉,但这么安放是最合适的。
揭开白瓶,孟若吟仰头,直接从瓶中倒了一粒进嘴里咽下,然后收起两瓶药,又扛起绿萼,再不管身后发生任何事,径直离去。
她的脚步不敢停下,身体传来什么反馈也不理会,孟若吟知道这个时候一旦松懈,她便是再也无法动弹了,更别谈什么休息一阵……
孟若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幸运的是这场暴雨之下,她什么人都没有遇上,而难的是为寻隐蔽,选择的路径上有些地方积水颇深,也没有什么时间绕道,她只得护着绿萼淌过去。
瀚博院的门廊下似乎留有灯火,隐隐约约照亮上面的匾额。
寻着那道光,孟若吟忽感身体涌现出一股力量,她加快了脚步。
终于,整个人站进了橙黄柔和的光圈内,她将绿萼放在门台上还算干爽的地方,抬头看了眼写着瀚博院三个大字的匾额,不知怎么的觉得眼眶有些微热。
那一瞬间心头涌现的安定,叫她再也挤不出一丝劲来,倚着门柱脱力倒下……
想起师父的话,孟若吟欲叩响门柱,却是抬不起手,身上仿佛有一块巨石压的严实,千金之重,她根本无力抵抗。
紧绷的那根心弦感觉随时都会断裂,精神在逐渐的消散,已是无法集中了,孟若吟不知道自己的意志还能撑到几时。
垂瘫的手在地面摩挲,一点一点向门柱挪动,她的指尖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滑落时在竹节上的摩擦,这份重量,指甲是承受不住的,一一断裂后代其承担的便是血肉。
孟若吟想用残余的甲面敲响门柱。
但算不上敲响,仅是轻轻的触碰,只一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一声,一团暖栗色骤然出现在眼前……
她些微抬眼去看,那是一张刻满了焦急的脸。
望着那个面庞,孟若吟张了张嘴,呼唤没有喊出来,却是呜咽一声酸了鼻头。
厉沧凌眉头微皱,缓缓蹲下身子,拇指的指腹抚过她的眼下,然后顿了顿笑道,
“这雨怎么是热的。”
轻轻一声说笑,落入耳畔有些恍惚,但是他指腹传来的温热真实,一些莫名的委屈感在心头翻搅起来。
那一刻泪水彻底脱离了她的控制,她咬唇,用沙哑的嗓子浅浅唤了一声,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