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洛按着她的肩膀,这股戾气总是让人畏惧。但转念想想,若是没有这股戾气,或许在天山之上,安听也就没办法撑着活下来了。
“姐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拖长了尾音的呼喊。
安听心中一震,这声音......是言墨。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鲜血,还有审讯室里的一片狼藉和孙贤骇人的尸体,顿时觉着此情此景不能让言墨看见。
“快,快帮我把他引走!”安听抓着容洛的胳膊摇了摇。
谁知话音刚落,便听见言墨疑惑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为什么要让我走?姐姐不想看见我吗?我......”
言墨的话在看见审讯室里场景的同时戛然而止,他慌忙后退了两步,瞳孔都在颤抖着。这场景比言府被大火吞噬的那晚还要令人心惊胆战,他双手身后的墙壁上,紧紧的咬住了嘴唇。
“瑟瑟,这,这是姐姐的仇人,所以,所以......”安听完全不知怎样解释,才能消除掉他的心理阴影。
这孩子不久前才遭遇了一家被灭门,如今不知有没有缓和过来,又瞧见这样一副场景,若是寻常孩子,怕是已经被吓得七荤八素了。
“姐姐。”言墨咬着牙往前走了两步,眼神却有些涣散。
容洛下意识的把安听往后挡了挡,对着言墨面色不善:“又忘了明屋的规矩了?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是。”言墨应了一声。
他正要回去,但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转身过来给了安听一个拥抱。
安听有些猝不及防,只感觉到他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好似在安慰她一般。安听突然想了起来,她先前为了帮助言墨赶紧从悲伤中走出来,似乎对他讲过自己的事情。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让他记住了此事吧!
“主人,瑟瑟坏了规矩,会自行下去领罚。”言墨朝着容洛行了个礼,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安听瞧着他的背影有些感慨:“这孩子,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倒像是把所有苦楚都咽了下去,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是啊,此子可期。”容洛也跟着感叹了一声,但他的目光移向安听,却隐约有些不满,“他已经九岁了,你也不过才十四,比他大不了多少,要注意男女有别,不可行为太过密切!”
“啊?”安听瞧着他说完就走的背影,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莫非指的是言墨那个拥抱?
两日之后,皇上已经将言家的后续事情全部交由大理寺,直到此时,大理寺才重新将孙家挪到了眼中。但他们搜寻了一大圈,在城西的一片山崖下找到孙晓的尸首时,已经被蛇虫鼠蚁啃噬的差不多了。
尸首上还剩的部分隐约能看出伤痕,但很难分辨出是怎么造成的,结合发现尸首的环境,仵作们便一致认为是滚下山崖时被刺伤所致。
再者,山崖之上还寻到了孙贤用来逃跑的马车,里边放着两个包裹,不过是些寻常衣物,还有少许银钱。看来他是为了尽快逃出城外,夜里飞快驱车前行,却不小心坠入了山崖。
此事结束以后,安听终于有空翻出那只在乱葬岗里捡到的吊坠。
她躺在床上,将那刻了“桀”字的吊坠翻来覆去的看。这是姬若桀随身携带的,不可能落在别人手里,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去过那片乱葬岗。
但那里除了靖源太子用来试探容洛的所谓言太傅暗中练兵之地,再无其他值得在意的地方,姬若桀实在没有理由去那里。
安听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打算直接去找他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