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一口茶水:“如今碎云珠在容绡的推动下风靡全城,几乎到了人人追捧的程度,不用担心会积压。且我们先前是低价购进碎云珠,如今价格已被炒得翻了几番,我们从碎云珠上赚的钱,已经完全够抵消在檀香珠上亏损的了。”
“那婢子就放心了。”敏钏松了一口气。
安听放下茶盏:“对了,六皇子那边也知会一声,在孙家银号里买的那些银券,是时候去兑现了。”
“兑现银券?”敏钏偏着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原来是这样。如今正是孙贤缺少现钱的时候,货物又卖不出去,只能拿孙家银号的钱来抵账。若是这个时候大批银券要兑现,就相当于搬空了孙家银号,他便再没有任何退路了。”
安听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不错,我们筹谋许多,为了就是这一招。”
“姑娘你可真厉害,这样环环相扣的计策都能想出来。”敏钏由衷的称赞了一句,又道,“婢子瞧着,姑娘你和六殿下真是越来越相像了。”
安听原本为事情发展顺利而喜悦着,听见敏钏这一句,脑中又响起了言墨的声音。那声音有如塞壬的歌声,不时的将她蛊惑一遍,想知晓容洛真正心意的念头抓心挠肝,让她整个人都不得安宁。
于是,这个雨声淅淅沥沥的夜晚,安听又不得好眠了。
三日之后,天空放晴,许是在屋里憋的久了,这一日顾十里同她的生母上官凌去了摩罗寺,安听总算有机会出去走一走了。
悄悄从后门出了顾府,安听便忙不迭的往闲楼奔去。那里的视线极佳,正好能够看清孙家银号门前的景象。
容洛差人去兑现所有银券是在昨日,大约是他故意让人放出的消息,大家都知晓了昨日许多人赶着兑现了孙家银号发放的银券,这无疑是给众人心中增加了不少忐忑。
原本孙家珠宝铺子门可罗雀的样子看在人们眼里,有一部分人就不太坐得住了。眼下得知这样的消息,更是惶恐孙家是不是要破产,生怕自己的银券无法兑现。今日一大早,赶着来兑现的人们就在孙家银号前排成了长龙,比那天抢着买银券时还要疯狂。
一开始银号里的伙计还保持着笑脸安抚大家的情绪,后来实在拿不出钱来,便只能叫了几个强壮的小厮,把人们挤到外面,里边的伙计迅速关上了门,在门口挂上银号停业的牌子,任凭外边的人怎样叫骂都再没有吱声了。
“恐怕孙家银号有一段时间不会开门了。”安听抿了抿唇,突然笑了起来,“最后永远都别开门了。”
敏钏在旁边看着那些愤怒的人群,面上却有些不忍:“姑娘,可是那些人都是平头百姓,他们都是拿自家过活的钱买下的银券,现下没得兑现了,也挺可怜的。”
“不必同情他们,那些钱会落到他们手里的。”安听解释道,“若是孙家不倒,必定要将钱都还给他们才能重新得到大家的信任,否则谁还在他家铺子买东西。若是孙家倒了,孙府里的东西便会被拿出来变卖,卖出来的钱也会下发给他们的。”
“原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敏钏脸上的担忧一扫而空。
此时的安听还不知孙家的命运会走向何方,她总想着自己这一出手,不过是给了孙贤的经商之路一道重击,不会直接将他摁死。
但没想到,除她以外,竟还有别人也出了手。
此人身在暗处,却隐约操纵了一切,他一举快狠准,让孙贤毫无招架之力,做了不到三个月的官,便被迅速拉下了马,背后还牵扯到了一个安听意想不到的人。
那天言墨满面愁容说出的话,安听只当是一个孩子的多思,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