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洲坐在车里没动,目光却一刻都没从那一大一小身上离开过。
一如昨天,小澜澜上了车之后,又从包里拿出几个形状各异的巧克力。
给了爸爸一颗,剩下的又全都塞给了方雪菱。
看着躺在掌心里孤零零的一颗巧克力,又看了眼方雪菱,她手里都快放不下了,顾彦洲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澜澜,爸爸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据实回答。”
小澜澜很认真地点点头,“我会的。”
顾彦洲眉梢一挑,一本正经地说道:“顾澜澜,你到底是谁的亲生女儿?”
小澜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爸爸的。”
对于这个答案,顾彦洲似乎有些不满意,又问了句:“你爸爸叫什么?”
小澜澜顿时愣住了。
她轻轻扯了扯方雪菱的衣袖,又扬起小脑袋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问道:“姐姐,爸爸是不是傻了?他怎么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方雪菱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强忍住笑意。
又偷偷睨了一眼那个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同样小声地回澜澜:“我也不太清楚。”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有一种病叫做阿尔茨海默症得了这种病的人就会变得痴呆,然后忘记自己的名字。”
说到这里,小澜澜立刻流露出同情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爸爸好可怜!”
顾彦洲忙着开车,好半天听不到澜澜的声音,他只觉得奇怪。
可忽然又听到一句:“爸爸好可怜!”
他怎么就可怜了?
不等顾彦洲回过神来,小澜澜又开口了,“爸爸,你的名字叫顾彦洲,你要记住哦!不过,就算没记住也没关系,我会告诉你的。”
顾彦洲:“……”
这小丫头的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他抬头瞧了一眼后视镜,只见方雪菱抿着唇角,镜片下的那一双眼睛弯弯的。
她在笑。
即使隔着厚厚的镜片,也还是挡不住从眼里溢出来的笑意。
“大婶,你在笑什么?”
心里这样想着,顾彦洲随口问了出来。
方雪菱微怔,嘴角扬起的那一抹笑硬生生僵住,旋即又东张西望,“我没笑啊!先生,您是不是看错了?我刚才哪里有笑。”
此时此刻,小澜澜的内心是崩溃的。
爸爸现在不仅健忘,就连眼神也变得不好了。
“爸爸,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明天小朋友给我的巧克力,我都给你,好不好?”
顾彦洲听了,差点喜极而泣,不愧是他亲生的。
又连忙应道:“宝贝说什么都好。”
小澜澜又叹了口气,扬起小脸,无奈地望着方雪菱,“姐姐,你能把手机借给我吗?我要给修远叔叔打电话,他是很棒很棒的医生。”
他一定可以治好爸爸的病。
方雪菱嘴角一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伸手揉了揉澜澜的头顶,一本正经地夸赞道:“澜澜真是一个孝顺又善良的小姑娘。”
“因为爸爸最爱我。”
怀里的小家伙仿佛一瞬间就长大了。
方雪菱心里咯噔一声,她想说,你的妈妈也很爱你,她肯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可顾彦洲说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没有!万一小家伙的妈妈是真的不想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