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脚环,还有你刚生下来时打的那个生肖牌,全都没了,幸好也不值几个钱,家里也没放现金。这事你们两个别跟你们妈说啊,她那个鸽子脑,肯定早就不记得家里有那些东西了……”老林酒后神志清醒,在回家的路上,跟林淼叨咕起了老太太突然要走的原因。
林淼听得有点发蒙。他没料到自己下午出门前只是随口跟天机巷的那群人胡扯一通,不成想居然真有人能没下限到这种程度,说让你们去偷,你们特么还真敢下手啊?
林淼深吸气,有点恶心想吐。
心理和生理上都是。
忍着不适从晓晓口袋里拿出一包小酸梅,取出两颗含进嘴里,林淼又听老林继续叨叨:“就这点东西,报警也没意思,不报警吧,心里又不是滋味。你那个生肖牌,多少也算个纪念,丢了也怪可惜的……”
林淼把车窗开到最大,轻轻嗯了一声。
丢了就丢了吧,看来也是命。
上辈子他那块生肖牌也是被串门的邻居给偷了,当时没证据,更没法挨家挨户去搜,现在想想,可能那东西是沾了什么因果,所以才两辈子都没法跟林淼走完童年。
林淼被风吹得稍微舒服了些,勉强说了句话:“也是好事,以后他们就没脸再来我们家了。”
“是啊。”老林笑道,“这点人情关系,断了就断了吧。早前穷的时候也就是每天见面点个头,吹两句牛逼。以后只有他们求咱们帮忙,我们又用不到他们,断了更好。”
这话说得坦白又势利,林淼却深以为然。
良好且稳定的人际关系,本就应该是互惠互利的——当然并不只是局限于钱,精神上的互通,**上的欢愉,都是维持一段良好关系的重要因素。只可惜所谓的红颜知己、流水知音,运气不好,一生都不见得能遇上一个。哪怕再退而求其次,只求能有个三十岁过后还可交心的朋友,其实也并不容易。毕竟你想从他人身上获取东西,他人也同样需要你的付出。
当一辈子朋友,是需要高度默契的。
而天机巷那群老邻居,眼下显然不具备跟老林做朋友的条件——不仅成不了朋友,甚至跟他们来往,还有肉眼可见的被拖后腿的风险。
前些年天机巷老家隔壁就有个手工能力强大的年轻人,刻苦自学造了一把土枪出来,然后实地检验过一次土枪的威力后,就被警察叔叔带走,最后一顿吃了花生米了却人生。
所以剩下这群货当中万一哪天再出个人才犯事被抓,到时候他全家老小成群结队、哭天喊地跑来林淼家求救,那场面,林淼真是想想都感觉头皮发麻。
现在能用几个不值钱的镯子就把这些人打发走,这笔生意,林淼觉得值了。
……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明月小区。
林淼恹恹无力地下车,浑身无力地上了五楼。
老林打开房门,推门而入。
屋里漆黑一片。
“娘娘回去了吗?”林淼小声说着,老林随手就按下的门旁的大灯开关。
屋内骤然一亮,李晓突然受惊吓地喊了一声:“啊!”
只见老太太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阴沉着脸,竟一点声音都没有。
林淼也被老太太吓得心跳加速,甚至连呕吐的感觉都被吓没有。他拍拍心跳加快的胸口,忍不住道:“娘娘,你好歹说句话啊……”
“有什么好说的?”老太太转过头,眼里含着泪光,委屈得跟个五十九岁的孩子似的,“你妈看着我烦,嫌我住在这里,吃你家的米,花你家的钱。你们不在家,我开灯又要让你妈说闲话,要不是今天天晚没船了,我现在就回乡下了,我看我还是死在乡下最好……”
老林把行李箱随手往门边一放,看不过去地皱眉道:“妈,你别跟孩子说三说四的,孩子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明天早上早点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