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稍微翻了几张桌椅,并没有太大阵仗。
向妈妈正在与官兵说些什么,旁边有文书记录。
我躲在柱子后面,听不清说些什么。
待众人统统走了,我才出来,朝着向妈妈跑过来。
她看见我,瞬间散了架一脸惊慌拍腿大喊:“哎呦,百合不好了,胡大人被人杀了,头颅被挂在城墙之上,血淋淋的吓人的很,凶手还没抓到呢,可怎么办才好”。
我亦装作惊慌:“你亲眼看到的吗?”
“那倒没有,官大人们就是来查这个事情的”。
这时厨房伙夫的儿子跑了进来大口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头,头挂在城墙上,好多人都在看,是胡大人”。
我倒了盏茶水给他问:“你可看清了”?
“那么吓人,哪敢细看”他说。
我抬脚便往外跑。
走至门口突然驻足,我为何要去看呢?
我该信他的,眼下胡建的头颅挂在城门上已是不争的事实。
我已然没有必要再去看一眼污了眼睛。
太阳渐渐升起,我仰头对着太阳哈哈大笑。
“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好”。
“百合,你乱说什么”向妈妈跑进来将我拖了进去。
“现在草木皆兵,你小心祸从口出”。
我大笑看向向妈妈,问:“他不该死吗?恶人自有天来收,你以后也少做些恶事”。
“别说了”向妈妈过来就捂住我的嘴。
因此事甚大,所有的商铺酒肆皆停业。
百姓还认为是什么杀人狂魔,都怕有一日城楼上出现的是自己的人头。
我坐在阁楼上朝外看去,街上行人甚少,步履匆匆不敢停留。
傍晚时分,那位李姓公子带着千两黄金到向妈妈那里拿来了我的贱籍身契。
我拿在手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温和说道:“姑娘往后自由了,带着幼弟过平安日子吧,整个大齐的平安票号,你都可以去随时取出银票碎银,终身可用”。
“希望姑娘以后平安顺遂,告辞”。
“我需要谢你吗”我在他背后问。
他并未驻足。
“该我谢姑娘才是”。
...........
我从散落在地上的首饰里捡出一些值钱的,从抽屉李拿出自己的积蓄,装在木盒子里。
往后我与这里将再无关系。
我毫不留恋的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转身离去。
刚出房门,迎面与向妈妈撞个满怀。
我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普通人该有的神情。
不再谄媚,不再轻浮,而是聪慧和善。
“百合,你跟了这位公子往后也有好日子过了”。
我该是恨她才对,可到离别我还是不忍恶语相向。
我问:“汴梁城可来了什么大人物”?
自古秦楼楚馆消息最为灵通,向妈妈在此处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自是万事通知。
“来了钦差大人,在此时出了让人如此闻风丧胆的事,钦差大人一定失望极了”。
“钦差大人居在何处”?
“知府大人的别苑”。
我靠近他,认真问:“钦差大人是什么官职”?
向妈妈垂了下眼睑,思索良久,终是下了决心靠近我的耳朵:“无官无职,国姓,排行……”
她抬手比了个六的手势。
原来这李公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尊贵几分。
不是几分,是顶天的尊贵了。
“恭喜你了,玉姑娘”。
她不再唤我百合,还愿意唤回我的本姓。
“向妈妈,你是个绝顶聪明的,其中利害你自是知晓”。
“放心”向妈妈神情清明笃定。
我侧过她的身子头也不回径直离去。
向妈妈虽对我颇多照顾,但我沦落青楼是因她,我被胡建侵犯是因她。
我可以做到不找她寻仇,可也定不会对她生出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