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厢房,卸下浓妆,不染铅尘,只留一张素净的脸。
换上轻纱白衣,端着琵琶在镜中细细看自己。
人人都道我绝色,但我深知容貌不过能被人短时间记下。
可这能被人尽快记住的也只剩容貌了。
我端着琵琶,缓步来到翠玉阁。
我站在窗外,看他投在纱窗的剪影。
身形挺拔,长长的睫毛轻微的闪动着。
我轻叩了两下房门。
“请进”。
“公子,失礼了”我轻轻颔首。
他看着我眼睛有一瞬间的痴迷,我想我是看错了。
我再细看,他又是得体的微笑:“姑娘请坐”。
那痴迷定是我看错了。
我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将琵琶放在一侧。
矮桌上放着清茶清酒。
他斟了杯茶水放置我眼前。
“公子贵姓”。
“李”。
我呼吸瞬间漏掉一拍。
李姓乃大姓,整个天下处处皆是。
可它亦是皇姓。
看眼前这位公子,身子气度皆不是普通百姓,亦不像普通的文人侠客。
这与五皇子气度相同的可不就是皇家气度吗?
莫非他是皇室宗亲?
“大姓,亦是皇姓”我轻抿一口茶水。
他面上并无异常。
“公子是要听曲儿,还是看舞”?
“姑娘歇一歇,恕我冒昧,与姑娘闲聊几句”。
他并无半分轻浮亵渎之意。
我将茶水换成酒水,亦给他斟了一杯。
他端起一饮而尽。
“公子来自哪里?”
“盛京”。
“这里的妈妈说你花名百合,来这里时日并不多,家里可还有亲眷”?
“还有一个幼弟,只有我们二人”。
他轻轻点头。
我们相对无言,他静静的看着我。
我道不出这是何种神情,似悲,似悯,似救赎。
“姑娘,请恕我冒昧,你可愿离开此处”?
我不知他所指何意,疑惑看他。
“我可能有些唐突,我想为你赎身,你带着幼弟去过平常日子,以后的生活你也无需担心,我保你们衣食无忧”。
确实唐突,初次见面毫不轻浮,也毫无看上我的意思,却要为我赎身。
真真儿是天下第一大奇事。
“那请您也恕我冒昧,您可有所图”?
他坦然道:“并没有”。
真是个奇怪的人。
“那我不愿”。
我亦是坚定,我相信这世间自有奇迹好运,可我不相信这奇迹会落到我身上。
即使眼前的他让我莫名的愿意无条件相信。
“姑娘放心,你不是受我恩惠,我几日后便会离开汴梁,此生我们都不再相见,你不必心怀累赘”。
他太真诚了……
甚至满眼渴望,生怕我拒绝。
“我想知道原因,不然公子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