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请留步”。
我驻足回头,正是微醺的晴天。
我不觉莞尔,朝他走了几步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晴天还似幼时那般明媚,大方笑道:“臣是专门出来寻您的,臣送送您可好?”
“好”我点头。
碎文低着头轻脚朝我身后退了几步,晴天走至我身侧。
“你娘亲还好吗”我问。
“她身子很好,只是不愿搬进皇上赏的大宅子里,还住在朝阳城的旧居里”,晴天有几分嗔怪。
“那你可要常常回去探望”。
“是”晴天颔首。
“你可有娶妻?”我问。
“并无”。
晴天随着我缓步前行,他郑重问道:“皇后娘娘,臣是否违背了小时候的自己”。
我知他所指,他那时信誓旦旦的说“只为守护家园,绝不侵略他国”。
可此时的他却一刻不停的在侵略。
我亦郑重,语重心长道:“晴天,国事我不懂得,我只知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若能万事随心随性自是最好,若不能,那就以自己为先,再考虑旁人,我这辈子是无法做到如此了,希望你可以”。
“那么皇后娘娘,人生该如何呢”?
我无奈轻笑:“我没有资格谈论置喙人生,我是一个失败者,于自己的人生,于我在乎之人的人生,我都失败极了”。
“皇后娘娘,您身居高位,又有嫡子,还得皇上爱重,为何看着您却毫无生机”?
我驻足哑然看他。
晴天以为是自己言语僭越,福下身子告罪:“臣失言”。
我抬脚继续缓步前行,问他:“你如今也已然身居高位,你可欢喜开心”?
晴天憨憨笑着说:“臣是一介武夫,没有那么细的心思”。
我欣慰一笑:“如此最好”。
“皇后娘娘,如果臣看上了哪家姑娘,您可愿出面指婚”?
“自然,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各个名门闺秀都应很是欣赏你”。
“谢皇后娘娘”。
我们不再说话,沉默前行。
我心境早已不同,但晴天还是让我安心亲切。
他并未询问我个中缘由,我亦未问他如何一步步成为了战神。
一切尽在不言中。
直到星月宫门前,我正要让他回去。
晴天从袖囊中拿出一物递给我。
正是那日我所赠的金盒子。
我拿在手上,盒子完好无损,晴天必是珍爱的。
“皇后娘娘,臣在快要饿死的时候也并未拿去当掉,只想着有一日能亲手还给您”。
我不解问道:“为何还给我,我既赠与便是你的,必要时候你应当自保而不是保它”。
晴天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明亮的光芒。
他到底已经是大人了。
“皇上当日因为此物,屠了我们整个村子”。
…………
我又惊又痛,瞬间头痛欲裂。
晴天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如死神附身,如阎罗大帝,他说:“所以臣必得身居高位,不想再任人鱼肉”。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赎掉自己的满身罪孽。
“臣告退”。
晴天的背影孤傲的消失在甬道里。
他该是恨我的。
他应该恨我。
我扶着门框久久不能动弹。
连我都恨自己厌弃自己。
我失魂落魄的走进星月宫的佛堂。
时时磕头诵经才能让我头痛减轻分毫。
我脑子里时时都是哥哥和照照挥剑自裁的场景,是初月满身伤痕毫无生气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