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均抬了抬手,所有人令行禁止。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被抓出来的士兵们,最后停在了某个人身上。
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赵均的压力,额头冷汗直冒,可是却倔强的抬起头,直视赵均的眼睛。
赵均有些意外,自从他统帅清远军以来,这小子大概是第一个,如此有勇气的少年了。
“故意散布流言,指责此战不义,又影射吴王,挑拨本将军与吴王的关系。战时扰乱军心,视同通敌之罪,你的所作所为,足以军法从事。
本将军给你一个机会,自辩反驳。”
赵均默认少年是引起军心不稳的主使者,少年也默认了。
少年在被士兵准确揪出来时,就知道事情败露了,他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对将军而言,我等是传播流言,扰乱军心的间者;可是对我们而言,将军乃是毁我家园,杀我同袍的仇敌。如果将军以为,一些小恩小惠就可以收买我们,那就是看轻了我们的气节,我们失去了家园和亲人,但是还有一身傲骨、一腔正气,这是将军的霸权无论如何都无法从我们身上夺走的。”
少年口中的‘我们’指得是被赵均揪出来的这些士兵。
他们都是当初清远军打着收复应州府的名头,派出去扫荡的各个小势力的士兵。
他们在各大义军势力的夹缝中求生,可是最终还是迎来了灭顶之灾,和楚州军毁灭于元氏王朝十二重楼之手不同,他们都是被同为红巾的清远军消灭的。
就像是现在的李氏王朝。
清远军的霸道,早就已经有了表现,只是旁人重视自保,不谋远虑,这才忽视了清远军的野心。
少年哪句话说的不对,是李氏王朝与清远军同为红巾,共谋反元大业,还是他们都是被元氏王朝的压迫逼反的普通百姓,更甚至,清远军此时南征,却不愿支援独自与元氏王朝作战的韩氏王朝,又哪个所作所为,配的上义军二字。
不是天下红巾遍地、反元气势高涨,为何北方只有韩氏王朝一人独挡一面,而南方的各大反元势力,却在自相残杀。
清远军这次的出征,和当初剿灭他们这些小股义军一样,都是不义的。
少年物伤其类,这才有感而发,所说所想,皆是发自肺腑。
“既然将军说,我等不该盲从,我想了,清远军不义,这就是我的答案。”
少年梗着脖子,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却不知正是这样的朝气,毫无保留的展示了他的稚嫩。
“此次与李氏王朝之战,是对方先挑起的,若不是他们先攻打了南河,清远军何必南征。”这一点,便是李氏王朝与少年的势力的分歧。
虽然应州府早就有了南征的打算,可是以少年的身份,根本没有知道的可能,少年的迁怒,只是强行寻找共同点,以为宣泄便是解决愤怒的方式。
“既然你不忿于曾经战友之死,昨夜战死的不也是你的同袍吗?”
少年忍不住回头望去,西南角的伤兵营里,躺着的也是昨夜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难道不是少年的同袍,可是因为少年之前的行为,动摇军心,若不是赵均力挽狂澜,此时的清远军早就损伤过半,伤残遍地。
他们,不也是无辜的吗?
那些死在昨夜战场的士兵们,也是无数个少年啊,他们也有想要守护的家园,有等待他们回家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