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月的作业很快便做完,她整理好作业,看着语数外三科字迹工整清晰的作业本愣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学期的习题越来越简单了,她根本就不用多做思考,看一眼题目,很快就能做出来答案,包括以前对她来说拖分项的英语也是如此。
就像这些题,是在她脑海里已经演练过几十遍似的熟练。
她按了按眉心,抬头遥望着远处小木屋的方向,那里有从窗口散发在黑暗中的点点星光。
应该是钱大爷还没有离开。
那河塘自也是早已经隐在黑暗中,山栾中的空旷透过黑夜,颇给人一种后脊背的诡异和毛骨悚然之感。
听说前些年,那河塘里是真淹死过人的,七八岁水性极好的男孩子,下去了便再没上来。
沐家湾的老人们说,那是遇见了水鬼,被水鬼拖了下去......
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吓得湾里的小孩子再也没人下去河塘里游过泳,倒是大大的减少了溺水意外事故的发生。
当然除了她沐九月,也同样没有小孩子敢大晚上从那河塘边的路上经过。
不是说她不怕,她只是不信什么牛鬼神蛇。
每次拿着手电筒,去学校接她老爸时,河塘边旁边的山上,时有石头滚落或草丛悉悉索索翻动的声音。她走在河塘和大山之间的泥土路上,总是会不停的在内心告诉自己,世界上是没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的,不要怕。
然后,她便支愣着耳朵,浑身紧绷,头皮发麻的快速走过。
至于为什么不跑?
谁跑谁知道。
越跑脑子里的害怕因子就越清晰,总是幻觉后面是不是有脚步声,好似真有人跟在后面似的,所以就算再害怕她也要端着不跑。
随着她爸这两年学校里的工作越来越忙,还要交际应酬,她走夜路的时间便也多了,走得多了便也没那么怕了,除非偶尔会被突然从山上掉落下来的小石头惊吓住,其他倒也还好。
其实他爸完全是可以放个备用手电筒在学校,忙完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老爸并没有如此做。
后来大些了,她便猜想,应该是她老妈不放心她爸一个人走夜路回来,因为有时候应酬沐文成会喝些酒,她爸那个人是不善酒力的,但人家劝酒又不好意思不喝。
至于为什么放心她去接?
应该纯粹就是为了锻炼她的胆量了。
当然,这也只是她当时的猜想,再后来些的时候,她便发现是她想多了,其实是因为她老妈根本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只是这样一段她走了快十二年的路,最近总在她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她做完作业,便会时不时朝着山下的方向发会儿呆。
莫非真的是夜路走多了?
撞着鬼了?
沐九月收起支愣着下颚的纤长手指,看着沐文成已经从厨房端了碗进堂屋。
“九月,做完了吗?做完了进来吃面了,你妈给你放了油渣,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韭菜辣椒酱。”
哎!管它的呢,就她现在的状态,好到让她觉得上初中成绩应该也不会差的。
就算真是撞了鬼,那也是撞着了文曲星下凡。
沐九月收起作业,蹦跳着进了堂屋:“爸,好像天气更凉了些呢,晚上穿一件长袖还有点冷了。”
“冷就去套件外套在外面,现在这天气早晚温差大着呢,小心别感冒。”沐文成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碗底的油渣往沐九月的碗里夹。
“嘿嘿,进来就不冷了。”沐九月坐在了桌前,看着沐文成转身去找酒杯倒酒,她快速的将碗里的油渣往沐文成碗里扒拉了回去,又拿沐文成的筷子把面翻了个面。
若无其事舀了一大勺子辣椒酱,将面拌匀了,就着面条和韭菜的香味吃得津津有味:“怎么,爸今天还要小酌一杯?”
“嗯。天冷,想喝点儿。”
沐文成拿出来一个二两的小酒杯,倒了一杯药酒,回头就看见沐九月盯着他酒杯看:“怎么,九月也想来一口?”
沐九月只是看着沐文成想,这哪里是天冷,是焦虑。
见沐文成以为她是馋酒,倒也眼睛晶亮笑着接过了:“那我尝尝?”
沐文成内心恍然:“姑娘,有没有搞错,你都接过去了,还征求我意见?”
“不要贪杯,明天还要上学。”
沐文成看着连喝了两口,他的酒杯便已经空了大半的沐九月,不得不出声提醒。
哎,也不知道他这宝贝闺女随了谁,除了应酬和烦闷的时候他平时是很少饮酒的,主要是他酒量不好,也不敢多喝。
他闺女就不一样了,最高记录是上上个月他过生日时,他闺女连喝了四两白酒下肚,要不是他发现得早,还不知道要喝下去多少。
不过四两酒下肚的闺女,丝毫没有他以为的难受或者闹着发酒疯什么的,而是倒床就睡,两个小时再醒来时,自己闺女脸上依旧未瞧见半分醉酒后的疲态。
自此,那些个亲朋好友无不猜测讨论着,沐九月的酒量极限天花板在哪里。
沐文成拿回酒杯,啜了一口,看着脸上起了红晕低头大口吃面的闺女,颦眉想可能像她舅舅吧,她舅舅就是千杯不醉的海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