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男人是搂钱的耙子,女人是装钱的匣子,你倒好,匣子根本就没有底儿!”李嵘海愤愤的照着床褥砸了一拳,猛地躺下,背对着她闭上了眼。
“哼!你这耙子本就是个缺齿儿的,搂不来钱赖谁?”苏秀毫不示弱,紧接着躺倒,面向着另一侧也背对着睡了。
窗外晚风轻拂,带来一丝潮湿的凉意,天上竟然难得的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交织绵密。落在泥土上,石板铺就的甬道上,空余些清水的荷花翁中,声音或沉闷或清脆,在寂静的夜里汇成一支催人入睡的小曲儿,抑扬顿挫间尽显空灵。
第二日,因着天气不好,李嵘海并没有出门,窝在房里与苏秀生闷气。夫妻俩谁也没有出来。
李澜儿早早起来,顶着小雨到厨下做了早饭,小跑着端到正房东屋,母女俩一起吃了。又想起前院的李老伯,忙又给他送去一碗,老人满是感激地接了。回到正房,她一边与母亲学做针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儿。
之前李澜儿心里虽然好奇,但顾着老人的心情,一直没敢深问。谁知今日母女俩独处,没等她发问,老夫人就自己说了起来。“想当初,你父亲在的时候......”
原来这一世她的父亲曾经是临江县的县令,虽然官职不算太大,但好在天高皇帝远,县令与土皇帝差不多,也算风光了不少时候。她娘也就是陈氏,便是那个时候嫁过来的。
陈氏出身书香门第,家父是个举子,在临江县做教喻,认识的读书人和有学之士不少,享有很高的威望。因与县令熟识,陈家与李家常来常往,一来二去的,李靖淮与容貌秀美的陈玉娇也就是陈氏便看对了眼儿。两家一拍即合,欢喜的结下了这门亲。
婚后夫妻恩爱,连个小妾偏房也无。陈氏肚子也争气,一口气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在李家稳稳地掌握住了话语权。让婆母想塞人进来都没了借口。等到后来生了李澜儿这个幺女的时候,李靖淮已近五十岁了。
大儿成了家,有了孩子,二儿的婚事也定了,三儿正在念私塾,虽然脑子慢些,倒也听话省心。李靖淮病了那年,走关系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送到了县里接任。两人虽不及父亲睿智,但也能过得去。
可惜好景不长,举荐他们的郡守杨光瑜被人掀了老底儿,圣上下旨彻查。接着便是与他相关的所有人等都受了牵连。
本来临江县偏远,不一定会受多么大的影响。可是这兄弟俩行事不懂变通,不善钻营,看到不平事又心眼软,总忍不住悄悄指点那些苦主。久而久之得罪了不少想要以此谋私挣银钱的人。于是他们俩的名字就被递到了彻查杨光瑜这件事的御史案上。
李家一夜间从官家降为贫民,两子连同家眷都被抓了起来。陈氏因为幺女幼小,抱着她牵着三儿子躲在地窖里三天三夜没敢出来,堪堪逃过一劫。家被抄了,田地铺子都被充了公,母子三人没了进项,一时如丧家之犬。
幸好李家一向与人为善,结了不少善缘。勉强度过那段最艰难的岁月,不是靠早已没落的本家,也不是靠早就因为调任失了联系的娘家,而是那些曾经得过他们家帮助的邻人和故友。陈氏带着两个孩子,苟且偷生了两三年,总算风头过去了,李家也在昔日故交的帮助下将老宅留了下来。
后来李嵘海长到十三四岁,便开始到镇里做伙计,后来又做了账房,娶了邻镇的姑娘苏秀为妻。本来李澜儿的婚事怎么看都是极好的,可惜天意弄人,闫家那小子竟是个短命的。在进京赶考的途中遭遇不测,送了命,大好的姻缘没了,李澜儿也成了众人口中的望门寡,克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