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换一根摸就是: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反正这一大片的苇草,长得就跟某人的酸诗含量似的,无边无际、连山排海。
明明就是一些酸掉牙的老套诗文,黄幼鱼还是东戳戳西摸摸地听了许久。原因无他,某人向来对着自己不是小黄鱼就是小黄豆芽菜的叫法,“爱称”天天变,不是骂蠢就是笑丑。骚话连篇都是走在大街上对着美娘子的时候。像这种我悦于你的话,见鬼了才能从他嘴里听到对自己说出来吧。
所以说,的确是见鬼了。那不妨,多听一会儿。反正也不亏什么。
这湖下待得自己跟个东海鲛人似的,呼吸无阻,还能咕噜咕噜吐泡泡玩。想到这点就挺开心,传说东海鲛人个个都貌如冠玉,搞不好自己这么泡一泡还能泡出自己皮囊的本质,对,绝世美姬。
虽然是不着调的幻想,但是“绝世美姬”还是想浮到湖面上看看自己。在湖水里浮上来沉下去的,也不知道玩了有多久了,一点事儿没有。然而就在伸出手拨开苇草,即将要离开湖水的刹那,突然心口一阵酸痛。
这不是冷箭穿心而过时的钝痛感,而是一种极度不舍,极度难过的情感出现时的心痛。应该是这样吧,虽然没有过这种情绪,也没有这样疼过,但就是直觉的觉得这是一种因为情绪而产生的酸痛感。奇怪的是,这种酸痛来自自己的心口,却又不像是在自己心中。
像是某个人,在自己心里疼了一下。
这么尝试了一次以后,因为猝不及防的酸痛感,手还没有伸出湖面,黄幼鱼就沉回了湖底。唯一不同的是,湖水变得有些苦涩,在湖水中,黄幼鱼觉得自己,好像哭了。
这到底是哪?积年累月的警觉与思虑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或说是灵魂中。下沉时拨乱的苇草杂乱无章的吟诵起来:不管鸳鸯梦惊破,夜如何?有人独上江楼卧。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什么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黄幼鱼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愤怒之情,原以为此间种种是某人闲着没事弄出来开玩笑、逗乐子的,自己这厢还小心翼翼的咂摸着,猜度着。如今看来,不知是什么阴沟里的小人窥探到了这盈米的心思,要将自己困在这既非人间,又非鬼蜮的地方。
难道说,冷箭穿心,还不能是结束,而是开头吗?简直荒谬,荒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