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倒不是多么喜欢游湖,只是想到昨天一个区区金刚驱魔舞,便能让宁樱看的目不转睛,那么开心。
可见这些年,还是将她在宫墙之内,拘得多了。
虽说这个时代的贵族女子——难免如此。
但胤禛有时候想到,还是心中觉得过去陪着宁樱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太少。
他伸手给宁樱拢了拢春装的薄围脖,想了想道:“朕是一国之君,平日里走不开,这时候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往后风景还会更美,不然让姑娘们带着孩子,陪你去庄子上住一阵子吧?”
他口中所谓的“姑娘们”其实指的就是女儿:大格格、二格格、三格格她们。
顿了顿,胤禛一脸疼爱的抬手摸了摸宁樱的脸颊,轻声道:“这京郊里的庄子众多,你喜欢哪里,只要张张口,朕立即让内务府将那里收拾出来,便是为皇后改成了行宫也无妨。”
宁樱侧脸看了他一眼。
船舱里只有帝后二人,连奴才们都怕碍着主子们说话,已经默默的退到后外面去了。
宁樱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低头一根一根的掰着他的手指。
胤禛的手指是属于那种修长型的,但并不显得羸弱。
宁樱伸手一遍遍地描摹着手背上微微显现的青筋。
她抬起头,微微向后仰了仰脑袋,向上抬起眼看着胤禛,严肃地道:“我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胤禛先是一怔,没说话。
他抿紧了嘴唇,沉默地俯视着她。
两个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静静对视了一瞬,胤禛忽然便释然一笑,转头瞧着船舱外的湖面。
淡金色的日光从画舫的窗格子里打了进来,投射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睫毛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
“咱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圆明园。”他握住了宁樱的手。
……
二月底,宁妃的身体状况忽然急转直下——信书一封封地给从紫禁城报到了圆明园。
因为皇上独宠一人,这些不得宠的妃嫔,自然是未必有资格能跟随皇上一起回到圆明园的。
只能被孤零零的丢在紫禁城里。
如同她们过往从来孑然一身的岁月。
书信上说的比较含蓄,只说宁妃娘娘如今已经起不了身了,病情日益沉重,虽然宫里的太医也已经开了方子,奴才们也帮着灌了药下去。
但也没太大用。
人就是不停发烧,腹泻,吐血。
倘若只是单纯发热也就罢了,腹泻是最熬人的——明明什么都没吃,还腹泻不止。
这样十天下来,人身体就撑不住了。
非得虚脱不可。
还有吐血——说是吐的越来越多了,很是吓人。
宁樱看完了几篇书信,偏偏胤禛还在军机处开会。
等到他结束了前朝的事务,回到后宫里来的时候,宁樱赶紧对胤禛把情况给说了一下——宁妃只怕是不行了。
而且现在这身体状况,也根本不能把人给接到圆明园来医治。
都不能挪动。
要是硬挪的话,不但人遭罪,而且很可能在路上就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