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一睡就发热了。
说话的太监啰啰嗦嗦,说起来也不得要领,宁樱正想说话,就看弘昼微微一侧头,居然口水都从嘴角流出来了。
淌在了枕头上。
“弘昼!”
宁樱伸手拿着手里的帕子去给弘昼擦口水,手都抖起来了。
这时候可不比现代——发烧不是小事情,宫里光是因为发热夭折的孩子,就不在少数。
更何况弘昼这一阵子本来就心事重重,身体消瘦,只怕身体免疫力也下降了。
婷儿也急坏了,跺脚走到了水木明瑟的正殿门口,招招手又叫来了院子外值守的两个太监,催着让他们赶紧再往去太医院的方向迎过去。
要是半路见着太医已经过来了,什么废话也别说,赶紧拉着人先跑过来。
暖阁里,宁樱怕屋子里人太多,反而造成空气流通缓慢,于是只留下了两个伺候的人手,其他人都暂时退了出去。
她心急如焚地低头和弘昼额头贴着额头,感受着儿子的体温,忽然就听弘昼声音很小又很惊慌无助地道:“三哥哥,不是这样的!弘昼不是!”
他说话的神情很伤心,眼角也沁出了一颗大大的泪珠,啪嗒一下就落到了枕巾上。
仿佛是在梦里都委屈地反驳着。
反驳着弘历对他的一系列贬损。
宁樱看着小儿子——细细瘦瘦的手腕紧紧地抓着被子,小小的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她伸手,缓缓地将被子从儿子手中一点一点拉扯出来。
一边拉着,一边宁樱听见了自己咬后槽牙的声音。
……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
显然是一路上被人拽着跑的,太医进了殿内来,喘气喘的跟风箱一样,匆匆地给皇贵妃磕了头,过来看小阿哥。
一看弘昼阿哥在流口水,太医很有经验的就将他的口腔给撬开了,然后细细查看了一番,又是诊脉,接着过来就对着宁樱解释了一番。
宁樱基本上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弘昼咽喉发炎,炎症还挺厉害,甚至烧得有一处口腔黏膜都快要破损了。
要是不好好用药,再发展下去的话,就变成口腔糜烂了。
他现在咽口水,就好像有一把刀插在喉咙里一样那么痛。
眼看着太医出去开方子,婷儿赶紧跟上。
……
等到屋子里一切动静都平息下来之后,宁樱低头,沉默地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弘昼。
大概是被太医刚才一场折腾,弘昼这时候反而清醒了一些,努力睁大了眼睛望着宁樱,嗓音嘶哑地道:“额娘别担心,弘昼会好好喝药的,喝完药就没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的把小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还想握住额娘的手。
宁樱紧紧的握住儿子的手,一点一点给他重新放回温暖的被窝里:“弘昼,额娘已经全都知道了。”
弘昼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他微微往后缩了缩,小小的脸上闪过震惊、不安、无措、窘迫等诸多表情。
最后定格成了深深的忧虑。
宁樱看得清清楚楚,顿时就觉得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刺痛无比。
安静的暖阁之内,她出了一口长气,微微转头,吸了吸鼻子:“你为什么不早对额娘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