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弘昐未免也太高看了他自己——除了能沉得住气这一点,他和当年的八阿哥很像。
其余的,无论心机城府,手段谋略……,他都和当年的八阿哥不可同日而语。
而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就是上一届夺嫡冠军——自然诸多手段也能看得更通透了。
这简直是难上加难模式。
弘昐……他这一手算盘打得倒好:先挑唆弘历打压幼弟,觊觎弘晖。
弘昼是幼子,本身就没什么夺嫡的心意,若是被打压下去了,很容易便会一蹶不振,彻底躺平,只等享受将来富贵王爷的日子。
再过个五六年,等到弘历羽翼丰满起来,真的与弘晖兄弟相争,缠斗起来,总会现出当年夺嫡的手足相残之态。
那是万岁最深恶痛绝,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待到那时候,无论是谁,这两兄弟里必然有一个人要被万岁所厌恶。
若是斗得狠了,另一个人也会大伤元气。
这才是弘昐可以渔人得利的时候。
都说混水摸鱼——可见若是要摸鱼,第一步便是要将设法将满池水搅浑。
毕竟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呢?
宁樱想到自己从前在雍亲王府的时候,可怜弘昐年幼丧母,对这孩子从来多有照顾。
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弘晖年纪还小,在亲王府前面的书房里读书,她让奴才给弘晖送点心过去,经常都不忘了给弘昐也准备一份。
她那时候就想:没娘的孩子本来就可怜,若是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别的孩子吃着娘亲送来的糕点,肯定小小的心都碎成了一片一片。
现在回头想想……简直是喂出了一头白眼狼。
真丧气!
弘晖说完,大殿之中也渐渐沉默了下来,宁樱微微低头,伸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脑中却隐隐然地觉得不对劲。
好像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弘昐若是要做如此打算,应当早早的就可以谋划了。
毕竟万岁登基也有好几年了——按照常人的逻辑来看:皇贵妃如此盛宠,弘晖如此得父亲喜爱,皇上只怕这几年就会将弘晖的皇太子身份确定下来。
弘昐若是真有这个心思,应当着急的不行。
应当会抢着在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就赶紧运作。
为什么之前毫无动静,却忽然有兴风作浪之态?
这……就很突兀。
突兀得和弘历一样——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忽然膨胀了不该有的心思,生出了不该生的野心。
一个人的心思想法藏在胸中,当如春苗渐生。
不管什么想法,总要有一个逐渐成型、逐渐清晰的过程。
这需要时间。
除非有人在旁边,拔苗助长,煽风点火。
……
弘历是被弘昐挑唆的。
那么弘昐……难道就不可能也被人挑唆了吗?
宁樱眼神久久地凝视着桌面,忽然就想到了:弘昐的嫡妻是副都统五什库之女,满洲正白旗,吴扎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