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个说话能被弘历听进去的,并且被认可的人。
皇后?
不会。
乌拉那拉氏若是能有这个心眼——几个阿哥也就不可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到如今了。
后宫的其他妃嫔们?
就更不可能了——阿哥又不是小奶娃娃了,除了皇额娘和生母,不可能和妃嫔们轻易接触。
眼前,弘晖只是打压弘昼,窥视弘晖;再过五年,十年……保不准便手足相争,兄弟阋墙。
只要万岁一日不立皇太子,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样斗争下去,对谁最有好处呢?
谁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那个人?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宁樱已经有些隐隐地想到了。
想到之后,她只觉得头皮都快麻了——那种麻木慢慢的延伸出来,仿佛顺着浑身的神经末梢一般,渐渐的就通达到了四肢。
她伸手撑着椅子的扶手,苦笑着摇摇头,努力放柔软声音,对着弘历缓缓道:“孩子,你弘昼弟弟年纪小,额娘难免要照顾的地方多;弘晖哥哥经常陪伴你皇阿玛身边,朝堂之上情势复杂,额娘也得时刻提醒嘱咐,但这并不代表额娘就不疼你!你不是没记性的孩子,想想额娘从小到大是怎么疼你护你、爱你照顾你?你细细思量可知。”
弘历深深的低着头,一言不发,忽然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就跪下去了。
“起来。”宁樱道。
弘历没动。
宁樱加重了语气道:“起来!”
弘历终于站起身了。
他微微的攥紧了袖子里的拳头,目光毫不闪躲的望着面前的额娘:“额娘是见过前朝事的人,自然明白。皇阿玛总当儿子是孩子,可儿子也老大不小了。儿子并非不承认弘晖出类拔萃,可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若不是皇阿玛眼中只着意栽培弘晖,他也未必便有今日。”
宁樱听他说话时候,一口一个“弘晖”,就连“哥哥”两个字都省略了,不由地苦笑起来。
弘历步步紧逼:“额娘又何必枉操这份心?说到底,您终归是儿子的亲额娘,也是二哥哥和弘昼的亲额娘,无论他日如何情势,额娘您都坐享人间尊贵无边!”
无论将来谁做皇帝,您都是太后。
都是尊贵无比的太后。
到底是哪个儿子能够做太子,继承帝位,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您觉得有区别——您对儿子们的心意就是有差别的。
并非您口口声声说的一碗水端平,不偏心。
若是有私心偏重,那和当年永和宫那位,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