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微微闭着眼眸,向后仰在椅背上,由着宁樱给自己揉着肩膀,过了许久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朕是真的气恼。”
宁樱垂眼,没说一个字,只是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一些。
胤禛伸手反握过去,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把人拖到自己身前,眼神却没看她。
他只是冷冷地盯着屋子东南角的书柜,仿佛年羹尧就站在那里似的。
暖阁里灯火通明,宁樱眼看着他唇角冷笑的弧度越来越锋锐,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汝父称奴才,汝兄称奴才,汝父岂非封疆大吏?”
你老子是奴才,你哥哥也是奴才,
别看你如今是重臣,可是你老子当年不也曾经是封疆大吏吗?
你凭什么敢在朕面前不拿出做奴才的本分!
宁樱静静地陪在胤禛身边。
每位帝王都有不能触碰的逆鳞——皇权。
九州清晏之外,自从送了皇贵妃娘娘进去,苏培盛明显松了一口气,背着手就在殿门口走来走去。
大总管的架子和气势也重新冒出来了。
不一会儿,御膳房那边的人气喘吁吁的过来问送膳的时间。
苏培盛半弓着身子,到了东暖阁门口,听了听动静,又想了想,出来才道:“先候着,天冷,万岁保不准是要送皇贵妃娘娘回去的。”
到时候,御膳房得把膳给送到接秀山房过去。
……
苏培盛估计的没错——不一会儿,暖阁有了动静,他回头就看见万岁亲手牵着皇贵妃娘娘的手,两个人从暖阁里跨了出来。
不愧是独宠一身的皇贵妃娘娘——万岁的脸色看着好多了。
最起码没刚才那么吓人了。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果然,万岁吩咐说去接秀山房。
苏培盛幸亏早有准备,一挥手就让下面的人将天子仪仗给准备好。
从这里过去接秀山房,路上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胤禛心中烦躁,索性也就不想用仪仗了。
他握着宁樱的手就对她道:“朕送你回去。”
他其实是想走一走。
正好宁樱也不想再坐在轿辇上了——整天出门都是代步,几乎都没什么活动。
走一走,活络活络筋骨气血也好。
宁樱反手挽住了胤禛的胳膊,手顺着他的袖子微微往下滑,心中却想到了弘历弘昼的事情。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到了接秀山房,两个人居然都走得身上有些热起来,刚刚踏进暖气充足的正殿,宁樱就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婢女们送上麦冬贝母冬花茶来,胤禛喝了一盏,嘱咐了几句奴才们好好服侍着皇贵妃娘娘,然后就起身准备去勤政亲贤殿了。
趁着这机会,宁樱正好就对着他开了口——说是自己也想去前面见见两个儿子。
胤禛微微一怔,心道樱儿前阵子不是才见过么?
不过也能理解:做额娘的对待孩子——哪怕是天天陪伴在身边,也是怎么都看不够的。
他转头看她,看她睁大眼睛望着自己,一副满脸期待的样子,于是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想去便去吧,朕还有什么不允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