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筷子,低下头。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
对面,四阿哥也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怎么注意到宁樱脸上的变化。
晚上睡下的时候,四阿哥握着宁樱的手,就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会比较忙,本来以为能陪她和孩子下避暑山庄去逛逛,这一下只怕也不行了。
宁樱一边听,一边默默地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八阿哥这事儿出了之后,她心里总是有点说不出的慌张。
在夺嫡的修罗场上,下场的人越多,留在场上的仅剩的几个人身上吸引的目光就会越来越多。
无论是来自明处还是暗处。
自古道理皆是如此。
四阿哥兴致很是不错,直到半夜时候叫了奴才进来送热水,两个人都洗漱过了,这才重新躺下。
四阿哥伸手揽住她的后背,轻轻拍打着道:“睡吧。”
皎洁的月色下,宁樱闭上了眼,另一只手在被子里和四阿哥的手握在了一起。
四阿哥用自己修长的手指把她的手全部包裹了进去。
宁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沉水香气。
她明明知道最后的结局,却还是在看着形势一步一步变得更加剑拔弩张之后,忍不住为四阿哥捏上了一把冷汗。
……
没过几天,四阿哥在避暑山庄议事的时候,就发现皇阿玛脸色不好。
尽管康熙已经极力忍着,但听朝臣们议政,听到后面还是一头虚汗。
等到退朝的时候,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人走光了,四阿哥立即就过去请安问病了。
梁九功是知道万岁身子不适的,赶紧带了几个太监过去,将康熙小心翼翼的半扶半抱到了床榻之上,躺了下来。
康熙只是摆手,又说无妨,只不过是被八阿哥那个逆子气的心口发痛,连续痛了好几天。
若是安静休养的时候倒还好,但是一到这种朝堂议政的时候,王公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他心口就又开始发疼了。
这种事儿,康熙不大愿意张扬出去,因此就连太医也没怎么宣召。
四阿哥一听就着急了,立即跪下来在床前,磕头苦口婆心地劝道:“皇阿玛圣容清减,不令太医诊视,徒自勉强耽误,天下何所依赖?”
康熙听着只是苦笑。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对着四阿哥招了招手,意思是让他起来。
四阿哥却没有立即起来,只是跪在床前,抬眼望了一眼康熙,眼眶已经红了,含泪道:“儿臣平日常诵医书,略通医理药性,愿为皇阿玛择医。求皇阿玛成全,儿臣眼见皇阿玛如此,心内焦焚!”
康熙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四阿哥跪了许久,这才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敛首垂目的退了出去。
梁九功一路恭送。
……
康熙这病算是心病——八阿哥被一通斥责之后,也被康熙从避暑山庄赶了回来。
他万念俱灰,十分失意,更是无颜回京城。
好在皇子们在京郊的赐园还是保留着的,无奈之下,八阿哥只能回了畅春园附近的皇子赐园里。
……
因为八阿哥的事情,再加上心病,康熙年老的身体再也抵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在这个春天,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下去。
五月初,康熙谕大学士:“朕右手病不能写字,用左手执笔批答奏折,期于不泄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