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个女儿如此懂事,五阿哥心里就更难过了。
他伸手把跪在地上的四格格给扶了起来,语气里已经带了哽咽:“好孩子,终究是阿玛对不住你。”
四格格低头,眼泪落在青砖地上,一滴一滴大大的眼泪珠子砸下来,却没有嚎啕大哭。
五阿哥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里就跟刀割似的。
他宁愿看见女儿嚎啕大哭。
四格格过了好一会儿,才强颜欢笑抬起头道:“阿玛不必难过,喀尔喀王丹津多尔吉之子身份非同一般,又只有这么一个王子。女儿虽然远嫁,却比那些嫁在京城中人家的格格们,身份更加尊贵。”
……
等到从阿玛书房走出来,外面已经下了薄薄一层夏雨。
四格格伸手扶着花园中抄手游廊的柱子,挡掉了身后急着要给她打伞的婢女。
她仰起头,任由雨丝浇在脸上。
四格格微微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那一天——那个少年瞧着三格格的眼神。
那么宠溺,那么专注,那么深情。
入目皆是她,无人可替。
……
六月初一,宁樱发动了。
她发动的时间很凑巧,正好是四阿哥前脚去了宫里,她后脚就肚子疼了。
毕竟前面已经生了三个孩子,若是说经验,宁樱也算丰富了。
清扬比她慌,她倒是没太紧张,一边指挥人把自己扶到产房里去,一边还能告诉闻讯而来的接生嬷嬷——说现在自己是怎么一个疼法,大概每一次疼痛之间的空隙是多长时间。
接生嬷嬷脱了鞋就爬到床上去,和周围的婢女们一起,给她把裤子脱了。
虽然很尴尬,宁樱还是很老实地配合了。
虽然天气是六月天,但接生嬷嬷催促着婢女们,就将屋子的窗户关得密不透风。
宁樱都快闷死了,一边哼哼一边就命令道:“留一扇窗户,留一扇!”
接生嬷嬷倒也不敢太反驳她,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把对面屋子的窗户都打开。
这样东西相对,在这间屋子里也能感受到那间屋子里吹过来的风。
但是风速却缓和了不少。
宁樱仰面躺在床上,三格格在外面很冷静地盯着府医,看府医安排煮各种药汤准备着,又时不时的进来看看额娘。
她坐在床沿,伸手握住了额娘的手。
额娘的手掌心里都是冷汗,脖颈上也是。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宁樱怕吓着了三格格,趁着疼痛间隙,伸手虚弱地推她,让她出去。
接生嬷嬷也过来劝——说小格格还是没嫁人的姑娘家,不适合在产房里。
三格格眼睛红红的,含着两泡大大的眼泪,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再添乱了。
她一步一回头的出去了。
就这样,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以后,宁樱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了。
她也有些忍不住了,两只手都快把床单给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