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最寒时分,刘佳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走的无声无息,只是在睡梦之中,倒也不算是太过痛苦,陪侍的婢女趴在床边睡着了,等到天光熹微时候,才发现侧福晋的身子都凉了。
奴才们哭着就去五福晋那边报丧了。
五福晋刚刚从睡梦之中惊醒,听见这消息,坐在床沿边半天无,眼泪却扑簌簌的流了下来,打湿了胸口,好大一片衣襟。
奴才们跪在下面,问是不是现在就去五阿哥那边报。
五福晋根本说不出话来,眼泪肆意流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打起精神,又问五阿哥昨晚是宿在哪儿。
听奴才们回答是瓜尔佳侧福晋那里,五福晋含着眼泪怔住了。
……
五阿哥一封折子往宫里一递,热热闹闹的一番丧事做后,恒亲王府只剩下了一位侧福晋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趁着这段时间,又往钱佳氏那里送了不少补养之品去,整日只是软语宽慰,说事情既然过去了,也无可挽回,那便不要想了。
反正人还年轻,得鼓足起精神来,往前看。
宫里没了孩子的娘娘们多了去了,有的人,还是将娃娃养到四五岁的时候,结果一阵风寒,孩子夭折了。
种种苦楚,宫里的娘娘们也不都是硬咬着牙熬过来的吗?
五阿哥很满意于瓜尔佳氏的善解人意,连带着对四格格都多了不少封赏夸奖,瓜尔佳氏安之若素地一一接受了。
弘昇那边,自从结束了额娘的葬礼之后,他整个人便变得比从前更沉默了许多。
他的沉默和弘昐那种,还不一样。
弘昐的沉默,是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唯恐自己说错什么、做错什么,没有退路的沉默。
这种沉默,是没有底气的。
而弘昇不一样——弘晖可以感觉得到:弘昇的沉默里带着深浓的恨意。
他只是努力不表现出来而已。
弘晖没有办法去替代好朋友的痛苦,便向阿玛那边,寻了不少佛经,拿去给弘昇看。
其实,弘昇流落在外的这七年,佛经看的比他多多了。
只不过,那些经书也都是只眼睛看过,压根没往心里去。
这一下,却字字入心了。
“我想我额娘。”弘昇流着泪道。
旁边的奴才瞧着外面的光景,立即就劝着道:“大阿哥,千万别哭。”
弘昇努力地把眼泪咽回去。
康熙四十九年七月,恒亲王福晋他塔喇氏忧伤过甚,神思恍惚。
恒亲王忧心不已,常宿正院之内。
九月,他塔喇氏怀有身孕。
恒亲王大喜。
即将到来的这个孩子,如同天平上的一枚砝码似的,立即吸引了恒亲王五阿哥所有的注意力。
连钱佳氏那里都不像从前跑的那么勤了。
毕竟五福晋肚子里的孩子倘若是个男孩,那便是恒亲王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