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直郡王还要喝酒,四阿哥过去,动作强硬又决断地把酒杯给夺了下来,沉声道:“不能再喝了。”
直郡王眼里含着泪,抬起头粗着脖子道:“老四,还回来!”
四阿哥没理睬他,伸手把酒杯递给了旁边的奴才,这才道:“皇阿玛就在前面的船上,一会儿若是回来了,瞧见大哥这副样子,该当如何?”
直郡王两只手都在颤,腮帮子直抖,呜呜地就伸手挡住脸,低声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
四阿哥凑近过去仔细听了听,才知道他口中含混不清,翻来覆去念叨着的是:“是阿玛无用,对不住你啊……”
这话自然是对女儿说的了。
……
晚上,刚刚安置下来,驿站的信也就送到了。
福晋在信件里对着四阿哥说,府里一切都好,四爷不必挂念,大格格很是乖巧懂事,陪在身边,样样事情学着料理上手,几乎能当了半边天了。
她只差没把最后一层意思给挑明了:大格格若是嫁出去,一定是料理后宅内院的一把好手。
四阿哥在灯火下抖了抖信纸,心里道:行啊,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四福晋这么三番两次的总点到大格格,意思是也想提醒他这个阿玛:姑娘大了,该对大格格的婚事上上心了。
四阿哥坐在灯下半天没动。
他目光虽然是落在信纸上的,心思便已经发散了开去。
其实他不是没动心思——之前早就已经暗暗的在心里罗列了朝中世家适龄的少年。
大格格虽然现在已经玉牒改名,记到了福晋名下,但是宋氏足足将她养到了好几岁,这才改了过去。
和那些一生下来就抱走的孩子们到底是不一样的。
宗室命妇中,也有不少人是知道大格格的生母宋氏的。
大格格虽然嘴上从来没提过,但是四阿哥看得出来:这个女儿对于这一点,始终是十分介怀的。
否则也不会每每见外客时,总是卯足了劲的妆扮穿戴了。
好就好在大格格这个孩子:性情与宋氏一般,极其柔婉。
搓揉捏扁,任随君意。
或者说的更直白一些:她几乎没有自己的性子,只随着对方的性格而改变。
就像古代的一种动物——朱宫。
这种动物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自己身上的颜色,以更好地生存下来。
这样的性格,虽然看着未免觉得有失真实天真,但是在选婿的时候,倒还真是个长处。
打个比方——譬如像直郡王家的姑娘,个个养的娇生惯养,一身脾气,要周围的人全部让着她,她却不可退让一步。
但问题是:府里下人是奴才,不敢违逆小格格;直郡王疼爱女儿,也舍不得真的像对男孩子一样,板起脸来训斥几句。
这样被众星拱月养大的女孩子,哪里又懂得看人脸色?
所以嫁了人,小两口发生摩擦,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从父亲的角度来说——若是为了女儿婚后生活幸福,那么性格直率傲气些的男孩,自然是要在第一轮就要排除掉的。
哪怕这少年再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