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儿,忽然就伸手拢在嘴边,很小声问宁樱:“额娘,阿玛是不是恼了二姐姐?”
宁樱一偏头,凝视着女儿的眸子,轻声问她:“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一边说,一边把女儿向上提了提,让她的小身子坐在自己膝盖上,然后一手搂着女儿,一手轻轻地推着悠悠车。
三阿哥在摇篮里,虽然听不懂额娘和姐姐在说什么,但是他一双明净无瑕的眸子却定定的望着她们。
小嘴也是咧着的——无声傻笑。
三格格压着嗓子,小心地道:“阿玛如今,只要听我提到二姐姐——脸上的笑就没了,好几次都是这样!我想——阿玛一定是恼了二姐姐。”
她一边说,一边就愁眉苦脸地搓着小手道:“额娘,二姐姐才刚刚没了亲额娘,阿玛又不照看她,她真可怜!”
宁樱听着,心里就有些感慨于孩子的一片天真善良之心。
屋子里,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外面四阿哥过来了。
今日是三月初三,正是游春踏青的“上巳节”,四阿哥在宫里一天,游春踏青没有,倒是上巳宴上喝多了几杯。
大概是这阵子心情郁郁,酒量也跟着变得不如从前了,在宫里的时候没觉得,出来路上被春风一吹,四阿哥才上了马车就开始头疼了。
到了宁樱院子,他就说恶心。
宁樱问了苏培盛,知道四阿哥这是在宫宴上喝酒喝多了,于是立即就让小厨房去准备解酒的汤药。
她先做了个快手水果茶,给四阿哥喝着。
四阿哥勉强喝了几口,还是觉得太阳穴突突的一跳一跳,心口也烦闷。
宁樱伺候着他解了衣裳,扶着到里面屋子床上躺下了,给他脱了靴子,又让奴才能将烧热的暖盆取了几盆出去。
怕着凉,窗户没敢开。
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地降了下来,四阿哥侧卧在床上,伸手握住宁樱的手。
他虽然是醉得有些迷糊了,手上的劲道却还是很大的——硬拉着宁樱的手不让她走。
宁樱只好跟着在床边沿坐下了。
三格格在门口担心的探头探脑,不一会儿就亲手把阿玛没喝几口的水果茶给端进来了。
她跪在四阿哥床前,奶声奶气地就道:“阿玛喝茶!云心好担心!”
四阿哥朦朦胧胧之中,把她当成了二格格。
他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想去摸摸三格格的脑袋,口中喃喃地就道:“孩子,别怪阿玛。”
三格格这一下听不明白了,莫名其妙地就道:“怪阿玛?”
她伸手抓着小脑袋,困惑的就抬头望着宁樱。
宁樱心里通透,知道四阿哥这是十有**,把三女儿认成了二女儿。
她也不点破,伸手拍了拍三格格的肩膀,哄着女儿出去了。
四阿哥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宁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伸手给四阿哥盖上被子,这才退了出去。
四阿哥一睡就睡了小半个时辰,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窗外夜色漆黑如墨。
外面奴才听见动静,赶紧进来伺候着点灯,四阿哥一边穿靴子,一边就问:“什么时辰了?”
奴才们答了一下,四阿哥本来还以为是三更半夜了,结果一听,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傍晚从宫里回来,小睡了一会儿。
他出了里屋,就看宁樱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正在温馨的灯火之下,看着三格格吃饭。
三格格自己握着勺子,摇头晃脑的在喝汤。
不过,只有她自个儿面前有饭菜。
听见动静,宁樱回头对四阿哥道:“怕饿着孩子,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