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福晋在那么一瞬间,终于明白了——四爷这是要生生地饿死她。
“弘昐,救救额娘!”她从床上摔到了地上,手足并用的往前爬着,爬了一半终于没力气了。
婢女在旁边冷眼瞧着,见李侧福晋停了下来,这才过去将她用力搀扶了起来,然后将药汁重新端了过来:“请侧福晋用药。”
语气依旧不疾不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李侧福晋颤抖着双手,伸手在鬓发间摸出一根珠花,拽过那婢女的手,塞在了她的手里:“这个,给你!本侧福晋还有许多许多好东西,都给你!只要你去前院,叫大阿哥来,叫大阿哥来!”
婢女眉目低垂,面上犹如死水,毫无表情:“奴才不敢,侧福晋怕是糊涂了——奴才奉命来伺候侧福晋,前院怎能随随便便过去?”
“你想想法子!想想法子!”李侧福晋几乎尖叫了起来。
她一张脸的肌肉都扭曲了起来,形成一种可怖的表情,再也不复往日的美丽容颜。
婢女慢慢地将珠花放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磕头:“奴才真的没法子想。”
李侧福晋睁大了眼瞪着她。
她从来都只会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发号施令,却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无力而绝望的一天。
“那么……你拿点吃的,拿点吃的,随便什么都行!”李侧福晋抬手捂住脸,眼泪从她枯槁的面容上一一滑落。
婢女又将药碗往前端了端:“四爷有令,让侧福晋好好用药,谨遵医嘱才是。”
李侧福晋崩溃的哭起来,伸手就狠狠的将那药碗推在地上,眼见药碗碎成了一片一片,她忽然趴在地上伸手就去抢碎瓷片。
奴才们的动作要更快一步。
婢女们伸手就将碎瓷片抢了过来。
李侧福晋没有抢到,反而被瓷片的尖角割破了手指。
她仿佛已经忘记了痛楚,低头定定地看着自己手指上涌出的鲜血。
血珠殷红,仿佛最上等的玛瑙珠,每一粒都是滚圆光润的。
李侧福晋默默地起身,啜泣着重新回到了床铺之上。
婢女们见她终于不再发作了,这才蹲下身开始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李侧福晋侧身躺在被褥之上,伸手摸索过了枕边的手帕,就着指尖上涌出的鲜血,开始在手帕上写着什么。
“弘昐我儿……”
……
二格格瞪着眼站在正院里。
福晋是府里的嫡额娘,作为庶出的姑娘,她也没少往这里来过。
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的心情——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福晋带着嬷嬷和婢女,伸手扶在二格格稚嫩的肩膀上,就给她介绍居处。
“这一片都算你的,正好——和你大姐姐靠着近,你们姐妹之间也好彼此有个照应,嫡额娘也放心。”
福晋春风满面的说着。
但是见到二格格脸上的神情,福晋微微收敛了喜色,上前去轻轻推着二格格往前走了几步:“来,瞧瞧,若是还想要什么、缺什么,尽管跟华蔻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就瞧着大格格:“照顾好妹妹。”
大格格笑得像花儿一样,上前来就伸手握住了二格格的手:“嫡额娘放心,女儿是长姐,自然要好好照顾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