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猝不及防,下起了一场大雨。
夏天里的雨水最是凶猛,倾泻而下,就如天幕破了个口子一般。
钮祜禄氏彻底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回到了自己那简陋的小院子里,再对比一下刚才宁侧福晋华美的居室,钮祜禄氏心里酸酸的。
宁侧福晋的命可真好啊……不光有四爷疼爱,就连女儿都……
她耷拉着脑袋,坐在床沿上就想着心事,连发丝上的雨珠顺着脸颊滚动了下来都没感觉。
施儿捧着一套干燥的新衣裳过来,赶紧就道:“格格,您别多心,奴才瞧着,这宁侧福晋倒是很和善!她既然得宠,想来往后的日子里,也不会太为难格格您。”
钮祜禄氏抬起眼,看了一眼面前的施儿。
她明白施儿的意思:不得宠的主儿,因为常年郁积怨气于胸中,反而容易对着她这种位份低,没资历,刚刚进府的新人找茬。
譬如福晋和李侧福晋。
但是若是得宠的,因为常年被宠爱和呵护中,反而心境平和,万事顺心。
人也就和善许多了。
“是这个理。”她隔了半晌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看着施儿道:“你虽然年纪小,从前也是一直在咱们钮祜禄府里,却能看明白这一点,这也不容易。”
施儿给她一边侍候着换上新衣裳,一边就道:“格格放宽心,您如今是刚刚进府,四爷迟早都会来您这儿。”
钮祜禄氏由着她给自己扣上领口的扣子,苦笑了一下。
秀女大选的时候,她已经听德妃娘娘劝着皇上说了——秀女大选每三年都有,往后再给四阿哥添新人。
不必急于这一时。
换句话说,嗯,下一次秀女大选,说不定还会有新人进来。
她只有这三年的时间了。
……
晚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想着四阿哥扶着宁侧福晋时候,满脸的疼爱。
没有想到堂堂皇子,居然也有这样万般小心去呵护心爱之人的一面。
钮祜禄氏生出了一丝绮思和幻想:若是真有机缘,会不会四阿哥也有一天用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态度对着她呢?
她在黑暗中默默的坐起了身。
……
但是让钮祜禄氏都没有想到的是:接下去的日子,四阿哥没有往钮祜禄氏那里去。
一次都没有。
眼看着日子很快到了秋天里。
秋意渐浓。
就连颁金节都快到了。
转眼距离新格格入府,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
钮祜禄氏仿佛彻底被四阿哥遗忘在了这院子的角落。
这便很难看了。
贝勒府后院的奴才们最是会看人下菜碟——既然钮祜禄氏在新人刚入府的时候都不得宠,估计这一辈子也只是止步于格格了。
这么想着,伺候着钮祜禄氏的奴才们就从眉梢眼角露出来了。
洒扫的奴才难免做事惫懒、除了施儿,伺候的婢女紫苑也不甚用心。
还有膳房那边——对着钮祜禄氏这院子的膳食,也一样的不上心了。
常常是施儿提着食盒过去,在那里等上老半天,再加上塞一些银子,才能给格格带回来一些好菜。
这还得看准时机——倘若是福晋正院和宁侧福晋那里的奴才过来提膳:施儿往往就得等上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