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搂着弘晖肩膀,一边就如数家珍一般地道来。
原来这京城一带土质偏干,不适合促织的生长。
江南苏杭一带,地力湿润,才能产出个头又大、又凶猛好斗的促织。
有需求,就有市场。这些促织们也是价格不菲。
有些上品促织,甚至要十几两黄金才能买到。
弘晖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
他倒也不是一点不知道这些事情——热河避暑、木兰围猎的时候,小阿哥们都在一起玩耍哄闹,也有人说过这些。
宠养蟋蟀之风,从唐宋便盛行,到了前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如听说前明的那位宣宗朱瞻基,就日夜在宫中,用小草棍挑着促织互相争斗玩耍,乐此不疲。
弘昇看了半天促织,才把这笼子像个宝贝似的收回怀中,对着弘晖道:“弘晖,你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上书房吗?”
弘晖想了想,道:“听阿玛说,阿哥们是要离开阿哥所,出宫开府,娶妻生子的时候,才能不来尚书房。”
弘昇听了,伸着小手抱住脑袋就哀嚎了一声:“那岂不是还有十年!”
他无精打采地两手撑在两旁桌子上,没个正形的依偎在椅子旁边,才一脸惫懒地道:“可叹啊!再过十年,咱们都老了,变成了大人——再娶上一帮妻妾,生几个胖小子,人人争风吃醋,明争暗斗,成日里拖着爷后腿不放,这鸡飞狗跳的日子当真无趣!”
弘晖笑着沉吟道:“你怎的形容的这般不堪?未必便如此。”
弘昇摇摇头,手一挥道:“弘晖,你额娘有福气,如此得宠,你自然从小见到的,都是你阿玛待你额娘极好的场景。却不知道几家欢乐几家愁,别的不说——便是寻常人家,只要有三妻四妾进门的,我方才说的这些麻烦纠缠,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弘晖仔细想了想,鼓着小胖脸,一字一字道:“我若是得一倾心之人,定然好好爱护着她,绝不让她受人欺负了去!”
弘昇噗嗤一笑,伸手就对着他拜了拜道:“甚好,甚好!看不出好兄弟还是个情种。咱们若不是亲戚,若不是平辈,就冲着你这话,我将来都想把女儿嫁给你算了!”
两人正说着,学堂里的人便已经越来越多,眼看着快到了早自习的时间,众人在哈哈珠子的伺候下,个个将书本拿出来。
一时间,书房之中,满耳嗡嗡之声。
各人读的书本不一样,选的段落也不一样,夹杂在一起,简直就成了个大杂烩。
弘昇开始还只是加大了声音对弘晖说话,到了后面,他嗓门就越提越高了。
简直说话都像喊一样。
“不说了!嗓子都哑了!”弘昇一扬脖子,红着脸嚷嚷道。
弘晖加大了声音,对着他嘱咐了最后一句:“还是把你那小笼子给奴才拿出去吧!”
弘昇压根儿没听清。
终于等到了师傅来上课的时辰。
师傅今日讲的文章,先要求皇子皇孙们用满文诵读,诵读之后,才开始讲解。
满文是皇子们的必修课,平日康熙与阿哥们之间交流,有时候也会切换到满文模式。
怕龙子龙孙们冻着,书房里的暖盆放的很多,孩子们扯着嗓子读书,有人渐渐地就热得脸上发红。
就在这关头,师傅忽然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