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上瞬间就起了一层冷汗。
但是面对阿玛的授意,弘昐却不敢立刻拒绝。
不知为什么,他鬼使神差地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宁侧福晋。
宁樱在旁边,离弘昐很近,立即就接受到了这个求救的讯号。
其实她也不大赞同忽然把弘昐这孩子拉出去围猎——倒不是别的,而是因为弘昐对于骑马,已经有了心结。
这种恐惧是要循序渐进,渐渐克服的。
就好比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曾经掉进过河里,吓了个半死之后,被人救上来。
那么想让这个人从此学会游泳,最好的办法肯定不是第二次把他扔进河里。
而是至少从游泳区的浅水区开始,让他一点一点熟悉水,渐渐克服对水的恐惧。
弘昐骑马这事儿,也是一样。
想克服,在府里马场慢慢跑马就是。
而不是忽然把孩子扔到偌大一个围场之中——四处人叫马嘶、弓箭号角的。
弘昐既然如此畏惧,却强行忽然把他拉到行围之中,那和把一个恐惧水的人强行扔到深水池之中有什么区别?
只怕这人得吓死,还会拉扯上旁边游泳的人,死死抱住不放手。
而且弘晖就在旁边。
宁樱这么想着,转头就打量了打量四阿哥,见他脸上还带着微笑,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正琢磨着怎么开这个口,四阿哥却起身过去,一撩袍子下摆,坐在弘昐身边,拍了拍弘昐的肩膀才道:“可以不骑射,跟着弘晖走走也是好的。”
弘晖在对面,听见阿玛提到自己,他立即就抬起头来了,对着弘昐点头道:“大哥哥,弘晖保护你!”
他这本来是一句友爱而亲密的话语,却被弘昐听出了几分折辱的意味。
保护?
只有弱者才会被保护。
更何况他才是兄长,弘晖是弟弟。
弘昐垂下眼睫,咬了咬嘴里的羊肉,腮帮子微微鼓起,低声道:“不必!”
简单的午膳过后,远处吹起了号角——是下午的行围又开始了。
随御驾行围的诸王贝勒们,经过一上午的行围,这时候已经一个个都进入了状态——争先抢后想在天子面前表现出自己最骁勇的一面。
毕竟,满洲男儿还是尚勇武的。
弘昐哆哆嗦嗦地骑在马背上,小脸都苍白了。
除了侍卫之外,四阿哥特地让两个马术谙达都跟在弘昐旁边,帮他调整着马头,时不时的拨转方向。
弘晖骑在自己的小马上,阳光在弘昐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对着弘昐就小声安慰道:“大哥哥,你腿放松些。”
弘昐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因为过分紧张,两条腿内侧的布料已经汗湿了,紧紧地贴在马的皮毛上。
透过衣料,弘昐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下马匹起伏的骨头。
他越是紧张,就将马缰绳抓的越紧,直到马儿不适地甩着头。
谙达在旁边,就连声道:“大阿哥,您手上松些,松些!这力道可不是这么使。”
弘昐好不容易放松了身子,就感觉到右眼忽然一阵酸痛——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接滚了下来,带着盐分的汗水落进了他的眼睛。
他赶紧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等到再抬起头的时候,弘昐就看弘晖已经在自己前面了,紧紧地跟着阿玛。
弘昐心里一慌,立即便对谙达道:“快些,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