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弘昐正趴在桌上默默的想着心事。
小飘子守在门口,一抬眼,忽然就看见四阿哥过来了。
他一激灵,立即就对着弘昐压着嗓子道:“大阿哥,四爷来了!四爷来了!”
弘昐本来都想心事想得出神了,乍然听见阿玛来了,也赶紧站了起身,拍了拍袖子,迎接了出去。
四阿哥还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弘昐从台阶上下来,夜风一吹,他的袖子、衣角都飘摇起来,格外显出一种伶仃来。
四阿哥心里忽然就难受了一瞬——相比较于宁樱的弘晖来说,他对弘昐的关注实在是太少了。
他上前去,看着儿子给自己行了礼,于是一伸手,揽住了儿子肩头,父子两人一起往屋子里走去。
四阿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听上去没那么有兴师问罪的意味:“伤着哪儿了?”
弘昐吓得呆住了,仰头看着父亲——他知道了?
是嫡额娘说的吧。
嫡额娘还说了什么??
种种念头在脑海里纷涌而来,弘昐眉头紧皱,满是焦虑。
四阿哥看着弘昐仰头看着自己的神情,只觉得越发可怜。
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弘昐的肩头道:“咱们进屋说话。”
他进了里屋,便让儿子敞了衣裳,又仔细瞧了瞧,果真见是没什么伤处,才放下心来。
弘昐拢住了衣裳,两只小手放在腿上,老老实实的坐着椅子上,低垂着头不敢看阿玛,半晌才嗫嚅着道:“是弘昇先骂我的。”
四阿哥道:“他为何要骂你?”
弘昐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人一边叩了叩门,一边恭恭敬敬的道:“大阿哥,奴才是奉福晋的意思,给大阿哥来送药的。”
小飘子过去开了门,就看见是福晋身边的小婢女,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三种跌打药酒。
一股凛冽的辛香味飘了过来。
弘昐没说什么,看了四阿哥一眼,就看阿玛道:“放一边吧。”
那小婢女赶紧将托盘放了下来,头都不敢抬,小步倒退着出去了。
屋中又恢复了静默。
父子两人相对坐了一晌,眼看着弘昐正襟危坐,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四阿哥心里就有些堵得慌。
他忽然就想到了弘晖每次又蹦又跳的跑出来迎接自己,然后挂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的可爱模样。
“弘昇为何要骂你?”四阿哥没有放弃刚才的话题,继续问儿子。
弘昐颤了颤,紧紧攥住了袖子里的手指,鼓足了勇气才道:“他说儿子胆小如鼠。儿子一时气不过……所以才……”
四阿哥沉默了一瞬,站起身过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沉声道:“谁说你胆小如鼠了?你是阿玛的儿子,是爱新觉罗的子孙,自然是最勇敢的孩子!弘昇那么说,是因为他没见过你勇敢的一面。”
弘昐立即就抬头了,神情中难得地流露了一丝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有的神采和活泼:“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揍了他一顿!”
小飘子在门口,听见这话,差点没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