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和宫里一样,皇孙们都是有乳母照顾的。
大阿哥从出生,就是被她一口一口奶大的。
是她,亲眼看着大阿哥从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时期一点点长大,长大到见了人会咯咯咯地笑,会高高兴兴的满地乱跑,会好奇地去探索屋里屋外的天地。
渐渐长到了现在上学堂的年纪。
她虽然是乳母,对大阿哥却是有感情的。
看着大阿哥现在偶尔会流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忧郁,乳母有时候都忍不住心疼大阿哥。
但是面对李侧福晋的命令,她区区一个奴才,压根儿不敢说一个字、阻拦一句。
……
弘昐正在屋子里,已经自己抬手把外面的小袍子解了,还催着小太监把自己的小辫子盘到头顶上——方便一会儿洗浴。
他仿佛有预感母亲会来找自己一般,动作非常快速、小手微微颤抖着,口中还停地催促着小太监:“快些!手脚麻利些!”
小太监都要被他催疯了。
等到白色的里衣脱掉,弘昐刚刚跨进浴桶,乳母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大阿哥,侧福晋说要您过去一趟呢!”
弘昐慌得顾不得水烫,立即小小的身子往下一蹲。
他伸出双手,抱住瘦弱的小肩膀,就扭过头,在腾腾的水雾中竭力大喊道:“我已经洗浴了!”
乳母在外面听着,倒是心里暗喜。
她赶紧回去就禀了李侧福晋。
李侧福晋听了就道:“让他洗过后,过来见我。”
乳母跪在下面,听着就愣了。
她刚想磕头称是,李侧福晋却站了起来,道:“罢了,外面风凉,让大阿哥别出屋子了,我过去。”
她过去的时候,弘昐刚刚被小太监伺候着洗完了澡,才换上白色的里衣,一双小小脚上还滴着水珠。
李侧福晋一边掀帘子,一边声如洪钟地道:“弘昐,睡了吗?额娘来瞧瞧你。”
弘昐整个人就跟一只弱小的惊弓之鸟似的,立即冲到了床铺边,顾不得一踩一脚水印子——他撅着屁股,就从床尾连滚带爬地藏进了被窝。
与此同时,李侧福晋也进来了。
小太监连忙跪下请安:“奴才给侧福晋请安!”
李侧福晋在屋子里扫了一眼,没见到儿子,又见床上被子隆起一块,被子边露出一只小小脚。
李侧福晋走过去,在床沿边坐了下来,撇了撇嘴,又摇了摇头。一伸手就握住了儿子的脚踝。
被窝里的弘昐猛地一颤,整个人往上一窜,险些撞上了床头板。
“出来!”李侧福晋没好气地道。
“额娘!”弘昐顶着一张脸红扑扑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带着一股水汽与皂角的清香,怯怯地望着李侧福晋。
他眉角滚落了一滴水珠。
李侧福晋看着,就伸手过去,替儿子擦了擦。
从这个动作中,弘昐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信息——额娘会不会……还不知道自己在前院马课出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