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给绣房做花样子?”四阿哥背着手就问宁樱,却忘记了自己是悄悄过来的。
宁樱被他吓得手一抖,笔尖上一点妃色落了下来,胭脂泪一般。
破坏了最后一朵花枝。
“啊!”她忍不住就懊丧地叹了一口气。
四阿哥伸手从她手中接过画笔,宁樱还没怎么看清楚呢,就看四阿哥顺着方才那一滴残色,直接就将一朵花抹了开。
然后涂改成了一朵盛放的花。
宁樱佩服地就看他一眼:“啊……!”
四阿哥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心:“别‘啊’了,就寝!明儿再画。”
宁樱很听话地就点了点头,然后喊奴才送热水进来洗漱。
她洗漱完之后,临睡前再去看了看一对儿女,然后回到里屋。
四阿哥已经躺下了。
不过还没睡着。
宁樱跟着往床上爬,四阿哥往里面让了让,很贴心地把刚才躺的一块让给了她。
宁樱冲他笑了笑,然后才躺下不到两秒钟就坐了起来。
她手脚并用地想跨过四阿哥的身子,然后往床里面钻。
一边钻,宁樱一边就抱怨道:“爷身上是揣了炭火吗?你刚才躺的那块地方,快热坏我了!”
四阿哥闷声笑了起来。
他抬起手臂,搂住了宁樱的腰。
宁樱笑着趴在他怀里,抬手就去推他:“热!快放开我!”
四阿哥将她脑袋向自己怀里埋了埋,抬手摸了摸她头发,笑声又低又哑:“我为什么要放开?”
他一边说,一边就很轻声地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意味深长,宁樱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就觉得眼前的视野一下子颠倒了过来。
她本来是趴在他的胸膛之上的,这一下却被完全笼罩在了怀里。
四阿哥的身形伴着气息完全压了下来,低声道:“樱儿。”
……
半夜时分,四阿哥叫了奴才进来。
两个人都疲惫不堪。
勉强洗漱了之后,宁樱躺在四阿哥的怀里就昏昏欲睡。
四阿哥却没睡着。
他抬手轻轻抚摸了宁樱的肩膀,低声道:“这件寝衣的布料,一式两套,见你穿了许久了,颜色都旧了,那么多衣裳,怎么就唯独这么喜欢这花色呢?”
宁樱跟一只小狗似的,在他怀里钻了钻,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就道:“这料子可是好几年前,你第一次赏赐我的布料呢。”
四阿哥的手在她肩头滞了一下,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身处帝王之家,后宫之中,他小小年纪,早就见过了各宫娘娘们对着皇阿玛的各种软语奉承。
然而小小的他在旁边仰头听着,心中只觉得夸张和无力。
那些娘娘们,任她们口中吐出的词藻再华丽,再马屁——都会有入宫的后起之秀
论甜言蜜语,紫禁城里,永远有新人可以说得比旧人更动听。
这世间最难得的:还是剥去所有浮夸后,一颗真心所引起的怜惜和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