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在旁边,急声挥着手就对旁边侍卫道:“快!快!去跟上四爷!”
马儿在贝勒府门口一声长嘶,立住了脚。
福晋身边的奴才在台阶上张望着。
看见四阿哥来了,几个小太监都迎上前来。
四阿哥从马背上跳下来,大步流星地就往府里直接去。
李氏院子里,一股熏腾的浓烈的药味儿,福晋正在院子里来回走着,不敢进正屋去。
她一抬头,看见四阿哥回来了,连忙上前去拦住他就道:“爷当心些!”
四阿哥伸手将福晋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挪下,沉声道:“我幼时已经种过痘,无妨。”
他一边说,一边就抬脚往里走。
屋里的婢女们已经都用帕子紧紧地蒙住口鼻,李侧福晋却没有。
她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一手紧紧握着弘昐的小手,另一手攥着打湿的帕子,一点一点给儿子润着干涸的嘴唇。
四阿哥大步走到了床前,李侧福晋听见动静,回过头来仰脸看见四阿哥,顿时哽咽道:“爷!”
四阿哥过去,就看床上的弘昐,颜色烧得红扑扑的,双目紧闭着,小小的拳头攥成了紧紧的一团。
四阿哥鼻子一酸,低声道:“弘昐,阿玛在!”
弘昐就像压根儿没听见似的,只是小手攥紧了额娘的手,稚嫩的嗓音又低又哑。
他很痛苦地从唇齿间吐出一个字:“疼……”
四阿哥上前去,掀开了儿子的被子,就看见弘晖身上果然能见到细细碎碎的颗粒、颜色泛着淡红,
太医见四阿哥回来了,赶紧就过来行礼,道大阿哥这是“血热太盛,中险之症”,又说已经给大阿哥用了清热活血汤、调元助浆汤等,尽力让痘毒不要内陷不发,早日透喜才好。
四阿哥紧皱眉头问太医道:“如今是冬日,痘疫应当不易发,更何况京城之内,如今并无痘疫。”
太医跪下道:“四爷,痘疾年年都有,此病凶险,又常常隐匿。”
四阿哥沉默不语,转头看着床上的弘昐。
那太医见他不问话了,小心翼翼就又对李侧福晋道:“痘疾易染,贝勒爷在宫中阿哥所时,已经种痘,如此无妨,但您还是稍作回避的好。”
他话音刚落,李侧福晋咬着牙就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儿看着大阿哥!”
太医不再多说,转头便去指导煎药。
四阿哥坐在儿子床边,给儿子掖了掖被角,又摸了摸弘昐额头,依旧是火炭一般的烫热。
李氏在旁边,拿帕子捂着嘴便一直呜呜哭泣。
四阿哥眉头紧皱,隐隐地便听见外面传来太医声音,嘱咐医徒用香菜根加上透喜汤,赶紧去膳房熬制,还要用金银花茶代替平日里的饮水等等。
他忽然想到一事,起身出来便在正屋里对福晋吩咐:如今既然大阿哥发了痘疾,那么这整个四贝勒上下,都要当心避痘了。
福晋心里跟明镜一样:四阿哥指的就是另外几个孩子了——宁樱的弘晖和三格格、宋氏的大格格。
不但李侧福晋这院子的奴才,如今只能关在这院子里,而且就连李氏院子里的小膳房,也只能让大膳房的人给送食材。
小膳房的人不能自个儿出门去提膳。
换句话说——李氏这院子只能进,不能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