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进来了,听清了这一句,知道事关小主子读书、倒也不敢如何插嘴,只是絮絮地道:“二阿哥快睡吧,夜里侧福晋可是要来看您呢!”
……
年里的日子过得热闹,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七八天。
这一天,四阿哥正在前院书房里看书呢,忽然苏培盛脚步匆匆地就进来了。
他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四阿哥抬起头,就看苏培盛低声道:“四爷,顾师生病了,请的师傅怕是不大济事,他家里人过来找四爷您呢!”
四阿哥一听,神色立即就变了。
他放下手中的笔,一边往外走,一边就问道:“人在哪儿?”
苏培盛赶紧就道:“奴才请他在大厅西边的小花厅先坐着呢!”
四阿哥点点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到了花厅那里,还没进去,隔着窗子已经看见了一个奴仆模样的人在里面等着,瘦得跟竹竿似的,一身青布衫子吊在身上,只有半个屁股挨在椅子上——大概随时准备起身。
明明是大冬天里,那人却拿着个粗布帕子不停擦着头上的汗。
瞧着就是焦虑不堪的模样。
四阿哥心里往下沉了沉。
听见靴子声响,那人连忙站了起来,待得见到四阿哥进来,那人眼里顿时一亮,上前来便哽咽道:“贝勒爷!”
苏培盛看他一双手上还沾着尘土,就要往四阿哥袍子角上去拽,他赶紧抢在前面,把人给半扶半拽开了,低声斥道:“这还是大过年里呢!”
那人被一提醒,赶紧收住了哀声,依旧是哭丧着面孔,一时间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四阿哥摆手让苏培盛松手,目光直视着那人,急切道:“顾师傅怎么了?”
苏培盛在旁边默默地躬着腰。
他知道:四阿哥口中的“顾师傅”就是顾八代——之前的礼部尚书,更是大清曾经的“巴图鲁”。
顾师傅是满洲镶黄旗人,他的家族本来不姓顾,而是:伊尔根觉罗氏。
自第八代开始,满族镶黄旗的这一支就改为了顾姓,顾师傅的祖父和父亲更是先后辅佐了清太祖和清太宗两代皇帝。
到了康熙二十三年,顾师傅奉诏入宫,值守尚书房,成为了皇四子胤祯的师傅,从此与四阿哥结下了师徒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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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结就是十多年。
顾师傅为人耿直,光明磊落,快言快语,肚子里藏不住话。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他在朝堂之上得罪了不少官员,不少人提到“顾八代”这三个字就直摇头。
自康熙三十五年致仕之后,顾师傅便再无任何波澜。
他之前虽然身居高位,却十分廉洁,两袖清风,等到致仕之后,家中居然拿不出多余的银两,生活一度十分艰难。
四阿哥接济了许多次。
也正因为如此,顾家人直接将四阿哥视为了救命菩萨——只要顾府中有了苦难,便会立即遣人去四贝勒府上求助。
几人出了贝勒府门来,马车早已经备好,侍候着四阿哥上了马车,苏培盛急急催着人向顾府疾驰而去。
路上,那顾府的奴仆便连连道:说是顾师傅自从除夕以来,忽然就生了病。
这几日病势忽然急转而下。
大过年的,京城里想要找到好大夫也不容易,原来的大夫又是个谨慎性子,只会沿用着医书的旧方子。
于是就这么不好不坏地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