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到了方才宁樱意乱情迷的时候,脱口喊了他的名字。
……
第二天下午,四阿哥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在府门口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却突然想到了宁樱昨儿晚上说的那句话——“爷赏赐给我的发簪颜色都很漂亮,只是有点太过华丽,我只敢在院子里戴”
是个懂事的。
但是这话听着也让人心疼。
男人对着喜欢的女人,总是会不自觉地心疼,觉得她这也做不好,那也弄不会;总是会下意识地担心她被人欺负了去。
她是真的上了他的心了。
四阿哥一路默默无言,目不斜视地向书院前行。
走到半道上,结果就看见福晋院里的小太监过来,满脸笑容地先给自己行了礼,然后才将福晋亲手做的一盏羹汤送了来,又说福晋晚上想请四阿哥过去一起用晚膳,说今儿有上好的羊肉锅子,四爷肯定喜欢。
四阿哥直接拒绝了。
在内心最隐秘的那片深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狠心的人——喜欢的人,便会拼命袒护,处处心疼;不喜欢的人,就算把心掏出来,双手奉上,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他还记得当年随行皇阿玛秋猎,回紫禁城的途中,就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急报——佟佳皇贵妃病重。
那时他还算是个孩子,向来视佟佳皇贵妃如亲母,听了这消息,当场就握住小小的拳头,几乎哭了出来。
手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才算拼命忍住,没在皇阿玛面前落了泪。
等到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宫里,佟佳皇贵妃却已经有些回光返照之势。
胤禛还记得,当时承乾宫中,日光低垂,暮色四合,宫女们人心惶惶,太医们愁眉紧锁。
皇阿玛赶到佟佳皇贵妃床榻之前时,看见爱妃的病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佟佳皇贵妃当时伸出手,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将四阿哥的手和康熙的手握在了一起。
随后,她满眼含泪,凝望着康熙,断断续续地道:“皇上,四阿哥人品贵重,是个真性情的好孩子,若是非要论缺点,只是喜怒不定,脾气有些急躁,还请皇上好好磨练四阿哥的心性!四阿哥多年来承欢臣妾膝下,臣妾将他视同亲儿,只要四阿哥好,臣妾这一去,也就别无牵挂了!”
沉思往事,四阿哥极力克制,眼中却仍然微有湿意。
皇额娘,那实在是个很温柔的母亲啊……
樱儿也是这样如水的性子。
福晋正院里。
听着小太监哭丧着脸回来报,说是四阿哥就在前院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拒了福晋请他过去用晚膳的邀请。
连半分面子都没给福晋留。
那么多奴才眼睁睁看着呢!
福晋听着听着,脸色就变白了。
华蔻在旁边,听着就在心里默默叹气,然后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去告诉后面不必准备羊肉锅子了。
四爷不会来。
福晋放下手中的绣花绷子,忽然就有些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四阿哥这一次,是真的对她有些厌烦了。
颁金节,她是让四阿哥有了些不愉快,但是她总觉得:无论如何,总之他为夫,她为妻。
夫妻一体,同进同退。
终究与侧福晋、格格们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