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道:“你说呢?当初的事我真的不想提了,我都说烦了,就说现在,我重活一世,没什么别的想法,唯一的心愿就是离你远点,唯有离你远点,我才能活的久点,你明白吗?所以,你能不能放过我?别跟我纠缠不休了行不行?”
言则璧一双眸子微微泛红,他轻声道:“你要抛下我,同沈无逾在一起?”
“不然呢?言则璧,因为咱俩的感情矛盾,你就把儿子扔给人家无逾养,无逾帮我们养的六年的儿子,别说嫁给他,就是给他做丫鬟仆人,我都心甘情愿。”
“烈柔茵,为了给那小王八羔子报恩,你就要背弃我?”
我摆摆手纠正道:“我同无逾在一起,有报恩的成分,但这不是主要原因,我同无逾在一起,是因为他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言则璧,我累了,做为一个活了三辈子,为了你心力交瘁,死去活来三次的女人,我身心疲惫。我现在只想尽快终结这种无尽的折磨,我想寻个爱我的人嫁了,然后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我说明白了吗?”
言则璧冷声道:“你别做梦了,只要我活着一天,我绝不会允许你嫁给沈无逾。”
我点头:“那我可以不嫁。”
言则璧眼里闪过一丝波澜:“那你……”
我不待他把话说完,继续道:“我可以不要名分的陪他睡觉,这个对我来说无所谓的。”
言则璧暴怒道:“烈柔茵,你敢。”
我望着言则璧那双暴怒的眸子,一字一句的平静道:“你看我敢不敢?!”
言则璧咬牙道:“烈柔茵,你别逼我杀了沈无逾,他毕竟抚养了六年的晾儿,我不想杀他,但是你不要逼我……”
我望着言则璧那双怒不可的双眼,缓缓开口,轻声道:“言则璧,我们仙界有个地方,叫吴越国,那里的国王叫钱镠,他很爱他的一个妃子,后来他的这个妃子回娘家,在娘家待了几天后,钱镠很想她,就给她写了一封信。”
言则璧怔怔的望着我,似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跟他说这个。
我不理会他的怔忪,继续缓缓道:“钱镠这封信的本意,应该是希望她早点归来,但是那封信上,只非常简单的写了一句话。”
言则璧道:“什么话?”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言则璧闻言,眼波一闪。
我轻声道:“就这么一句很朴素的话,但,这却是我听过的,最美的一句情话。也是在我看来,用来表达想念之情,最深情的一句话。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田野边的花已经开了,你可以慢慢的回来……”
言则璧望着我神色仓惶,抿唇不语。
我望着言则璧那双复杂的眸子,继续缓缓开口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回想,这些年与你的点点滴滴,过往的人,过往的事,最后想到无逾,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因为想报恩才决定同无逾在一起,还是因为我真的爱上他了。直到想起钱镠的这句情话,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我才豁然醒悟,我想,我是爱上沈无逾了。”
言则璧脸色苍白的望着我,微微后退一步。
我望着言则璧那双仓惶的眼眸,轻声道:“我爱上无逾的原因,是因为无逾帮我更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以前的我,只能理解到这句话的第一层,就是,爱情,必须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离开这个便无从谈起。可自从认识无逾以后,我理解到了这句话的第二层,就是不管爱情多么真实多么强烈,爱情不应该是自私的。爱情,应是为对方考虑的。而这句话把这个意思就表达的特别微妙:我非常想念你,非常希望你能早点回来,但是你不要着急,你慢慢的回来。”
我盯着言则璧那张苍白至极的脸,声音很轻很轻的哽咽道:“言则璧,爱,不应该是自私的,爱,更不应该变成一种恐吓,这很可怕。爱应该是无私的,是为对方考虑的。这才是深情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凡是深情,一定是为对方考虑的。无逾让我懂得,人的深情是不会变的,无论这人世间对我多么残酷,无逾的深情永远都不会变的。言则璧,你明白吗?”
言则璧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心慌道:“烈柔茵,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犯了太多的错,可这并不是我希望的,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沈无逾他爱你,可我更爱你……”
我抽出自己的手腕,擦了擦眼角边的泪,轻声道:“言则璧,我给过你太多次的机会了,就算轮,也该轮到无逾了。”
说罢,我不再理会言则璧的崩溃,转身毅然决然的向营地门口的无逾走去。
我望着无逾那双充满星光的双眼,在心里叹道:真的是时候了,是时候,与我自己的内心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