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屋子周家人把眼光齐齐射向周向云。
“你,你们,这么看我干嘛?”周向云如芒在背,打了个激凌,指着杜银环翻着的包裹道:“难不成你们以为,我真能要?”
“向云,你要,你得要,你不是最喜欢这件衣服了吗?你穿起来最好看了!”杜银环抹了一把眼泪,紧紧抓住从周向云身上看到的希望。
“打住吧你!”周向云一脚踩在杜银环的包裹上,“你甭费心往外拿,给了我我也把她剪喽!我可害怕,穿了你的衣服就沾染了衣服主人的心气,你这样的坏人,我可不喜见!呸!”
杜银环快要跪下去了,最后一丝骄傲拽住了她,没有沉下身去。
她拖延着时间,想着这个时候,高小凤应该把话替她带到了,周向豪该回来了。
果然。
“怎么了娘?”周向豪见着周刁氏直奔过去,扶住老太太的胳膊上下打量,一大家子人尤其是周刁氏本人,都被他弄了一个愣怔。
“我,我没咋呀?”周刁氏道。
“不是说你有事,非叫我回来?”周向豪不明所以。
“谁,谁说的?你这么忙,这个空我能有啥事非得你回来一趟?”周刁氏反问道。
周向云是个人儿精,扫了一眼地中间的杜银环,挑着嘴角道:“杜银环,又是你搞的鬼吧?你以为把我四哥叫回来,就能赖在我们周家走不成了?你妄想!”
周向豪听出了子午卯酉,转头扫了一地的行李和哭哭啼啼的杜银环,淡淡道:“要走了?”
杜银环匍匐上前,一把抓住周向豪的胳膊,哭道:“向豪,求求你,让我留下来,让我留下来吧,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周向豪把头偏向一边,胳膊一抡,杜银环跌倒在地。
“向豪,我都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啊!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走吧,回家也好,去别人家住也好,周家容不得你。”周向豪冷冰冰地说道。
“向豪,那个李秋喜,她到底哪里好?啊,哪里好的让你的眼里看不到别人对你的好?我哪里不如她,哪里不如她!”
周向云冷哼一声替四哥开口:“你跟人家啊,根本没有可比性!你呀,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为什么?”杜银环不服气,“就因为她能种个大棚,就因为她能让你们在冬天里看到蔬菜瓜果?你们未免太没见识!”
“听没?听没?”周向云摊手问大家,“你们都听没?就这小心眼,像个有文化的知青么?根本不配嘛!人家李秋喜做的事,可不是为着她自个,她处处为着整个西岗大队,整个甲王镇着想,她就怕这家挨饿,那家吃不上,跟我四哥是一种人,你呢?你只为着自己心里那一亩三分地算计,要是你光算计自个那点利益也就罢了,偏偏祸害别人,让整个甲王镇的老百姓为你垫脚!你这种人,死后得下十八层地狱!”
“行了。”周向豪打断道:“别说了,送她出门。”
周向云一听,立即摇头,“四哥,我可不稀得送她,这种人......嘁!”
周向英走出人圈,道:“我去吧,要不一堆东西搁这儿占地方!”说罢,拎起两个袋子往门外走。
周家人七手八脚,不出三分钟,“帮”杜银环收拾了干干净净。
行李全都堆在周家大门外。
大活人焉能叫尿给憋死?被赶出周家门的杜银环显然不会露宿街头,她用衣服物件送给一家村民,那家人留她住了几宿,管了她一天两顿饭,她用这两天时间给家里拍了电报,家里来了人把她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