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田杰在孙理的撺掇之下,本着给李秋喜解围,说道:“秋喜,二蛋那院的死鸡,那么多,怎么处理呢?”
李秋喜扬了扬手,轻飘飘道:“给有老人和孩子的村民分了得了。”
田杰道:“要搁以前,我可能也会说把鸡分了,可是——”是村民伤了她啊。
李秋喜不以为意,笑道:“现在也可以。”
“不行!”周刁氏突然喊,把正在不远处收拾断梁的周向豪吓了一跳,要不是被隔壁王老二媳妇拉住,他准得蹿过来。
“咋呢?”李秋喜不解道:“我的鸡,我还做不了主了?”
“你能做主?让你做主,多好的日子都得过黄喽!”周刁氏恨恨地道:“今早上,我让邻居帮着推到骆老三家去了,骆老三杀鸡拔毛是把好手,把那些鸡垛成肉块,明天就是大集,让你那些个知青们都上集,卖肉去!”
“卖了干啥?吃了不好么?”李秋喜道。
“吃吃吃!也不怕撑死!”周刁氏一手插着腰,一手举着根木棍指指戳戳骂道:“没这鸡,人都活不成了?钱可不是一天挣的,卖点不是攒下点?地不种了,种子不买了?败家的玩意儿!你当还有多少房子给你们瞎折腾!”
李秋喜张了张嘴,不再出声,说实话,她第一次被骂的心服口服。
李秋喜挠了挠头,倏地红了脸。
“老奶奶,谢谢你啊——”
“谢啥谢,用不着整你那些个没用的,我就是舍不得这么多东西,都糟蹋了……”
令李秋喜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上午,许多西岗大队的村民,陆陆续续都进了院子。
他们不再是杖子外面那些个晒太阳看热闹的,他们成了热心人,甚至成了这片地的主人,用最热诚的心和身体,帮助李秋喜,收拾打扫,翻地。
李秋喜没哭过,疼没哭过,痛也没哭过,被人打,被人骂,都没哭过,可是现在,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奔涌而出。
张桂珍一手抱着小棉袄,一手抱着李秋喜的肩膀,不断地安抚。
“秋喜!”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李秋喜回过头来,笑道:“哟,李队长,呃不,现在是李镇长了,你咋来了呢?不在你的镇政府办公室指点江山?”
李国柱笑道:“江山?哪是我的江山?原先,西岗大队是我的江山,现在东南西北岗四个大队才是我的江山!我决定了,以后我就是在西岗大队队部办公,镇政府办公定的凳子太软,我可坐不下!”
李秋喜忍不住哈哈大笑两声。
“怎么着?”李国柱上下打量着李秋喜,“你没事了?”
“哟,你咋知道的呢?”
李国柱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东南北岗三个队的队长,道:“我这不是有耳朵?你说说,我就这三天,去市里办了些交接手续,汇报下工作,就发生这些事!——对了,还有你那些知青,我就说没有白对人的好,这三天就蹲在我家等我,我连帽子都没摘下来,就听他们把细枝末节都汇报给了我,还让我一定想办法帮帮你!”
“嗨,从头都是你跟四叔帮我,我有啥能耐帮得上你们的忙?不过,现在既然我坐在这个位置上,那我就得尽人事不是?”李国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