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磊想起李秋喜嘱咐过,要他守口如瓶,没想到自己一时走嘴,将要把秘密抖落出去。
“不不,没有的事,没有的事。”高磊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不会撒谎,这下他却越描越黑。
“等等,你先别说话,让我自己想想。”文凯举了举手,道:“我们知青刚来的时候,听说四叔七八月份退伍回来的,而你说你大约是在五个月之前认识的李秋喜,那也就是说,周向豪在退伍时候受的伤,退伍回来怎么会受伤?”
“伤退吧可能。”高磊猜测道:“那时候正好发洪水,可能是四叔救人受伤也说不定。”
“嗯嗯,那是四叔的风格。”文凯道。
“嗯嗯,你说的对。”高磊见文凯别无他意,自己也就放松了警惕,又嘱咐道:“文头儿,你可别往外说。”
“啥?周向豪受伤?”
“嗯。”
“为啥,做好事不想留名?”
“不是,是秋喜,秋喜不让往外说。”
“哦,好,秋喜不让说,那咱就不说。”文凯笑笑道:“哎,对了,看你练了这半天,一声都没咳,是不好多了?”
“嗯哪,现在半夜的咳都很少了,秋喜帮我想这办法不错,菠菜果然好用。”高磊兴奋道。
“好,那你好好练着,养着,我就先回了。”
“好,再见。”
文凯前脚刚走,李秋喜开门进了来。
“哟,秋喜,你咋来了呢?”
“我来看看你。”李秋喜向南面瞅了瞅,“刚刚文凯来过了?”
“嗯。”
“他来干啥?”
“聊天。”
“聊天?”
“嗯,我俩是情敌不假,可换一个概论,我俩也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不是?”
李秋喜从灶上抬出头来,看着高磊笑了笑。
高磊因为泄了李秋喜的秘密而感到心虚,他定定的看着李秋喜一言不发。
“怎么这么看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没,没有。”
“没有就好,当心半夜鬼敲门。”
“秋喜你真能说笑,吓死我得了。”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李秋喜拨出灶底的烤红薯,手指在滚汤的红薯身上跳跃着,配合着一枝小木棍往下剥皮。“还有一天过年,你不回家?”
“不回。”高磊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我给我妈发电报了,告诉他们说不回去过年,我妈坚持要来看我,我跟他们说,他们要是来看我,我就走,换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他们被我吓到了,不敢来。”
“你这做法可不好?”李秋喜瞪了一眼面前这个任性的孩子。“过年了,谁家的野鸟不归巢?”
“你不知道秋喜,我现在好多了,我想等我更好一些,等天气暖和了,我站在爸妈面前,给他们个惊喜,这多好?”
“好什么好?在得到惊喜之前这段时候。他们每天不是要活在惊吓之中?”李秋喜道:“回去吧,明天我找车让人把你送回去,咱有马,送你回市里,也快!”
“不行。”高磊坚决道:“我不回,我坚决不回。秋喜我告诉你,你要是逼我回去,我就半路出走,去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你别拿那事吓唬我,我又不是你妈。你到别处,不是冻死也得饿死!”
“那就让我死在外面!”情绪突然激动的高磊眼中竟有些湿润。
“好好好!”李秋喜妥协了,“随你,随你,都随你成不?我好容易把你救了,你再自寻死路,枉废了我的一番辛苦,我才不让自己心血打水漂,你在这过年吧,我养得起你,等你病好了,我看你还有啥脸赖我这儿不走!”
高磊破泣为笑,他不是不想回家,他只是不认为自己的病会彻底痊愈,如果他有生之日只有一年半载,他哪也不想去,他只想守在心爱的人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就那么看着也好,他一日都不想耽误,就那么看着她,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