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豪低头盯着她的脸,两眼中灼灼跃动着火光。
“他们都以为你是我的亲侄女,但我自己知道,不是。他们还说我伤好的快是因为我的体质,我自己也知道,其实根本不是。”周向豪顿了顿,道:“秋喜,谢谢你,都是因为你,我才捡回这条命,也是因为有你,我好的,才会这么快。”
“哎呀!”李秋喜脸红的像火烧云,小脚一跺,小手揪着衣襟,道:“四叔,你可别这么说,我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顺手就能做的,可没别的哈!”
李秋喜窘的不知如何是好,“哎呀,不跟你说了啦,快晌午了,我得去做饭了——二蛋你饿不饿?”二蛋追着她一起去挑扁担。
周向豪往前挪动两步,突然闷吭一声,扔掉了手里的拐棍。
“咋啦四叔!?”李秋喜扔下扁担转身飞奔过来,一把扶住周向豪,“是不是又疼了?”她还纳闷着,难道空间清溪水是出尔反尔的,前一秒还是灵丹妙药,后一秒就失效?
“没有,不疼。”周向豪道:“就是冷不丁不用拐,有点不适应,脚下有点空。”
“哦!”李秋喜放下心来道:“那不要紧,适应一下就好了。”
周向豪为自己说谎感到羞愧,明明都适应一个上午了,哪还有不习惯的道理,可是如果不急中生智,她就跑远了,都一个上午没见到她了不是么?
李秋喜把周向豪安置在炕上,抱了一把韭菜放在他面前的炕沿上。
“今天咱们吃饺子,韭菜鸡蛋的,庆祝一下四叔下地。”李秋喜高兴的眯起了眼睛。
周向豪一边择着韭菜一边道:“好。”
“呀,四叔,今天你咋舍得这么奢侈了呢?”李秋喜一边往盆里放着面一边道:“要搁平时,你总得说我这是铺张浪费,不可取。”
周向豪道:“你不也说,那是搁平时么?今天不是平时。”
“对噢!”李秋喜放水和面,“今天是我四叔重新站起来的日子。”
“不是。”
“嗯?”
“今天是我们在医院最后一天,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周向豪的声音稍显落寞。
“哟!”李秋喜拿眼梢瞟了瞟他,道:“咋,四叔,你这是触景生情了?看不出来,你们当兵的还挺容易伤感!咯咯咯!”
周向豪低了低头,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了。
“四叔,你调馅儿一定错不了,给你盆,你调馅儿吧!”李秋喜给他指派上活儿,他面色转圜了些。
“嗯。”周向豪笑着道:“肯定不会苦的。”
“呀!”李秋喜不乐意的嘟起小嘴,“四叔你挖苦我!哼,这面我不和了,今天饿着你们俩!”
周向豪道:“好好,我来和我来和。”
李秋喜假装生气,她可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她把面盆夺在手里,笑道:“四叔说真的,你可别伤感,别把我带哭了,咱俩最多算是小别离。”
“小别离?”周向豪咋摸着这三个字,觉得挺新鲜。
“对呀!”她手下已经飞出第一个饺子皮儿,“小别离,小小的分手,以后咱们一个队住着,生产队干活说不定都能分到一组去呢,那可是想不见都难的噢。”
“这倒是。”
“到时候你可别装作不认识我,别跟队里人一样起我的哄,那我这些天陪护的心肝苦就不白费了,还要对四叔你感恩戴德呢!”
“绝不会。”他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刀,他的韭菜择完洗净,该切了。
李秋喜没再接话,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自带着一股让人安定的神色。
第二天一早,李秋喜早早雇来一辆驴车,周向豪不愿意花那个钱,但是拗不过李秋喜,他只好上了车。
本来周向豪以为他们会一起进到镇子里,一起回到自己的家,可是走到三分之二的路,李秋喜突然叫车夫停下,她把二蛋拉下了车,又把该给四叔的东西和自己的东西分了分。
“四叔,你先回去,我在镇子上还有点事。”不等周向豪说话,她又道:“四叔,回到镇子上,别说你见过我。”她眼神坚定,语气坚绝,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