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始终在等他。
从浦将南川的身体轻轻地摆在了三先生的身侧,三个弟子在地上并肩躺着。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也找了个地方躺了下去,自此气绝。
苏声晚抬着头,伸手接着这场雪,掌心冰凉。
他轻声道:“等回到书院后还要劳烦你将我悄悄地埋在陈知墨的竹林当中,就不要立碑了,权当做是一个无名的人。”
陈落并不懂他的事情,只是低头看着他,想要知道原因。
苏声晚沉默了很长时间,解释道:“书院里有一个我想去见的女子,但是我却死了,于是就不敢见了,往后就说我仍旧在浪迹天涯便可,反正我也时常几年十几年不回去,算不得什么。”
这一次陈落听懂了。
但他却并没有答应,因为他觉得这么做不对。
苏声晚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反正也瞒不了太长时间,只是一想到到时候她哭成梨花带雨的模样,我就心烦。”
梁秋是很温婉的女子,梁秋也是书院里被很多人喜欢的女子。
但她只喜欢苏声晚。
苏声晚以前只喜欢行走天下,直到后来才想着从天下离去,回到书院去安心的和梁秋聚在一起。
只是世上总有很多矛盾无比的事情发生,当你不想那么做的时候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绣春风依旧会摆在柜台上,抽屉里永远都有一把剪刀。
当你想要那么做的时候,绣春风已经被人喝光了,抽屉里的剪刀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们坐在神树之下,感受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苏声晚抬头说道:“你说这棵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陈落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是青角司的掌教,未来书院的院长,但世上总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苏声晚砸了咂嘴,觉得有些可惜:“听说这树一百年才结一颗月亮,要是能够在他生长月亮的时候将其画下来,那想来一定是一件很美的一幕。”
这一年的草黄纸无疑是最有含金量的一年。
陈落,子非,王知唯,苏声晚,醉春风。
这五人的实力都是当世最顶尖的,甚至如果不是碰到了一起,放到往年的草黄纸上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角逐第一的可能。
何况还有一个后来居上的陈知墨。
“希望长安城和雪国那头的进展能够顺利。”
身上的火焰燃烧的愈发旺盛,苏声晚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大唐啊大唐!
这还真是一个让人魂牵梦萦的地方。
陈落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忽然回头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那是小南桥的方向,也是从浦口中所说盛开着扶桑花海的方向。
不仅是他,天空中的倾天策以及妖域宗师和白玉汤还有吕轻侯等人都转头看了过去。
在那里的边际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正迎着风雪朝此处走来,他的步伐并不快,但每一步行走的都无比坚韧,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那个人影走得越来越近,渐渐地在风雪中露出了轮廓。
那是一个很陌生的面孔,似乎是第一次出现在人前,是一张看起来颇为年轻的脸,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
他的眼睛很亮,从来没有见过的亮。
他的目光在场中环视了一圈,然后放在了苏声晚的身上。
“呀,怎么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
一边说着,他一边小跑着跑了过去,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