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桥有各色百态,自然少不了泼皮无赖。
此刻在某处幽深的小巷当中,就有几个人正对一个半大小子拳打脚踢。
“都怪你小子坏老子好事,再有下次爷爷们打死你都是轻的。”
泼皮无赖对着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爷爷们别的本事没有,欺负你们这些犟驴那是一打一个准。
半晌过后,等他们讥笑完了之后又免不了一顿狠揍,然后突然集体楞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空。
“大哥。”
三四人看着打头的那个无赖,喊了一声。
为首之人抽了抽鼻子,不解气的又踹了那人一脚,一边踹一边骂。
“你们说我算是唐人不?”
他回头对着身后几个人问道。
那些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候地上挨打的半大小子突兀的开口,声音虚弱有些断断续续的:“生在小南桥,得唐国庇佑,自是唐人。”
混混头子沉默了许久,然后两只手插在袖口里,侧脸看着不远处的城门。
然后道:“你给老子记住了,这事儿不算完,要是这次老子侥幸活下一条命来,你可得伺候着爷爷。”
说着便向着城门口走去,两条腿在裤子里不停地抖着。
“伺候你也可以。”
那人挣扎着站了起来,咧嘴笑了笑:“不过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拖着腿,和几人擦肩而过,一步一步的朝着城门口挪去。
为首的泼皮无赖快步走到他的身后,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拍了下去,那人翻了个白眼倒在了地上。
他抽了抽鼻子,鼻尖发红:“我欺负你们还行,换了外人可不成,小子,别急着送死,这次且让爷爷先走。”
说着他便朝着城门跑了过去,越跑腿越抖,越跑越害怕,忍不住便哭了出来。
......
天上的雪不知何时再度落了下来,孙胜的怒吼未有一刻停歇,慕容天成的身子淹没在了人群之中,唯有几道剑光时不时地闪现证明了他还活着。
城墙上的旌旗随风飘荡,比血还红。
而在穷奇部落当中,知白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小印,又有十余万南桥边军的生命被收割而去,地上浮起的白雪重新落回了地面。
天上的雪却刚刚落下。
分不清是开始还是结束。
将士们眼带悲痛与愤怒,沉默着收敛同伴的尸首,整齐的摆放在一起。
老秀才的那支笔早已经断去,苍老的面容沉重,脸上的褶皱像是沟壑一般难以填平。
“诸位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知白将小印收进袖中,眉头却轻轻皱了起来。
三十余万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血腥味扑鼻而来,难闻得很,若不是周遭寒冷,此刻又天降大雪这味道当更浓一些。
郭淮的眸子充满冷意,他沉默许久,右手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刀。
李泗取出一把金色长弓,眨眼之间一连射出三箭直奔知白面门而去。
知白摇了摇头,手中握紧那方小印,身子渐渐变得虚幻起来。
然而正在这时候老秀才的袖中突然飘出了一张白纸,知白的身子猛地僵在原地,竟然是无法融入阵中,被这张纸硬生生的从千里冰封之内分隔出来。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三支箭悄然间出现在了他的面门与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