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季家出事,一夜之间父兄们便与季卿阴阳两隔,季卿又如何能习惯?
在贺家安定下来之后,每当想起父兄们,季卿都会沏了一壶龙井细品,温热的茶水,便也似父兄们的温度一般,时常能让季卿从中得到一些慰藉。
这般长期下来,季卿倒也真的喝惯了龙井。
要不怎么说贺章待季卿不薄呢,即便是季卿这样的小习惯,贺章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后来每年出了新茶,贺章总会想法子给季卿弄些明前龙井来。
明前茶产量极少,向来被视作茶中极品,京城又隔着苏杭一带千里之遥,想要拿到足够季卿喝的当季明前龙井,其实并不容易。
而且,最初的那几年,新帝还未登基时,贺章可没有现在这般的风光,想要这明前龙井,也就更难了。
只这一件事,季卿就不能说贺章待她不体贴。
有时候,季卿也会有种贺章其实也心仪于她的错觉,若非如此,一个人如何能待另一个人体贴至此呢?
当然,将这些错觉压下之后,季卿又会觉得,自己许是在自作多情。
强迫自己将这些思绪压下,季卿道:“那就沏一壶吧。”
忍冬脚步轻快地沏茶去了。
不一会儿,忍冬就端着托盘回来了。
一边给季卿沏茶,忍冬一边笑道:“先前主子去理事的时候,婢子就让小丫头煮上水了,水用的是老爷让人送过来的玉泉水,主子您尝尝……”
明前龙井,玉泉水。
贺章,他其实真的待自己很好。
季卿在心里幽幽叹息一声,略一低头,在那清亮的茶汤中看到了自己那双略带了惆怅的眼。
慧剑斩情丝,谈何容易?
浅浅啜上一口,满口郁香。
待口中茶香渐渐淡去的时候,季卿也将自己的一腔情思压了下去。
她心仪于贺章并非三两日之事,自然也不可能在决定远离他之后就将些年来的情思都尽数收回,人的感情若是能如此收放自如,这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扰了。
也许,待她离开贺府,时间长了,也就能真的将贺章放下了吧。
在季卿想着这些的时候,她不知道,系统暗自“呵呵”了一声。
要是真的任由宿主和贺章就这样断离了,那还要它这个系统有何用?
放下,那是不可能的,一辈子也不可能!
……
午膳之后,季卿小憩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又带着忍冬和冬青出门去了。
上了马车,冬青有些好奇地道:“主子,咱们今儿还去杏花胡同吗?”
季卿点了点头。
冬青便也不再问。
上次去了杏花胡同后,两个丫鬟其实一直在心里揣测着季卿的身份,当然了,更让她们好奇的是,她们都能看出来季卿绝不是小门小户的出身,为何又会到了贺府。
虽然说吧,老爷也确实待主子挺不错的,但再怎么说,主子也是没名没分的,名不正则言不顺,便是府里的下人偶尔都能拿这件事说几句闲话呢,任是哪个女子也绝不会想这样,更何况她们主子这种出身不低的大家小姐了。
这其中透露出的反常,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