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坤宇被闷急了,只好怏怏地起了身,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活像个痨病鬼,努力地睁开那双怎么也睡不够的眼睛,嘀咕了一句:“早就让你们不要找我去跳的!”
然后拖着一副人高马大的骨架,慢悠悠地向洗漱间踱过去。
毕业汇演顺利进行,徐若萍没有参加接下来的饭局,匆匆跟一众同学打个照面,赶紧趁下班高峰没到来前赶到地铁站好好享受了一把坐着回到家里的待遇。
在地铁站下了车,徐若萍还要坐公交车颠簸上大半个小时才能到家。
此时此刻她心情有些许激动,随手给徐俊一条短信:“在干什么呢?”
短信内容干巴巴的,既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甜言蜜语,自交往以来,二人都鲜少联系。
徐若萍也不是那种特别粘人的女孩,但禁不住明天就要在自家举办的订婚家宴,她还是忍不住想骚扰对方一下!
她的眼睫毛细而长,一双清水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神情显得郑重又专注。
时间一分一秒地悄悄溜走,等到终点站司机赶下车,徐俊都没有回她。
徐若萍心里“咯噔”一下,一丝不详的预感汹涌而至,她忽而想起自己在十三四岁那年,刚刚在外公的威逼利诱下学会的卜卦算命术,情窦初开的她回头立马就给自己算了一记姻缘卦,那卦象好像是什么来着---天煞孤星,无姻无缘。
“呸呸呸!”
徐若萍晃一晃脑袋,在地上啐了一口,全然不顾旁人投射过来那种批判的目光,昂昂然下了车,大踏步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她看见自家屋子围墙外透出一丝橘红色的光,没有了昔日经久不息的麻将声,热热闹闹里嘈杂的人声鼎沸中居然还透出点喜庆。
徐若萍是个穷苦的农村娃,父亲是个泥水匠,每天起早摸黑地给别人建房子,一年下来也赚不到几个钱,有时遇到黑心的包工头,不但克扣工钱,更有甚者的到了年关结账时还干脆逃之夭夭,人间蒸发。
母亲不想提,一提就来气,一天到晚不是说腰疼就是脖子痛,成天除了碎嘴就是嘴碎,从前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全家人还能时不时吃上些时鲜蔬果,现在倒好,城镇化一来,田地被征收,她就守着那十万八万的补偿款和几位三姑六婆天天麻将扑克不离手。
有三个姐姐,初中毕业出外打工,时不时帮补一下家里,接济接济一下徐若萍。
还有个弟弟,从小就是个不省心的茬,调皮捣蛋心眼多,书没读好,勉勉强强上了个三本,学费还是死贵死贵那种。
在别人家迅速脱贫致富,高高兴兴盖起的三五层小洋楼群里面,她家却还是那种没有粉刷外墙的毛坯一层小楼,裸露的红砖外墙以及院子里隔起的低矮棚架,时刻彰显着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
徐若萍走得很沉默,一路走着,一路忍不住伸手摸进背包里把手机翻出来看一眼---还是没有回信息。
这真是有点意外,甚至属于不正常,徐俊虽然话不多,但是以往无论是电话还是短信,他回复得都十分迅捷。
“也许他现在有事在忙着吧,说好了明天早上九点钟到的。”
她自我安慰着,心里竟也能莫名地平静。
这也就是徐若萍,换别的女孩早打了不知多少个夺命追踪call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