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葡萄八月梨,九月的柿子来赶集。”
秋风阵阵,“玫瑰”飘香,此时正是秦湾一年中最舒爽的时候,也是云梦山上最热闹的时候。
山石、山泉、山花、山寺,不断被汽车抛在后面,“师傅,前面桃花涧路口停一停。”
作为云梦山上葡萄最甜的地方,桃花涧里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人头攒动,花岗石铺成的大街上,狮舞、龙灯、旱船、高跷、秧歌齐集,锣鼓鞭炮欢鸣,各家的葡萄园中,客商与果农在荫凉的葡萄架下吃葡萄、喝葡萄酒,一派喜气洋洋。
节日,这就是云梦山的节日,也是桃花涧的节日!
“今天是双喜临门,”离开沪海,回到家乡,到达自己的主场,彭冰的话更密集起来,“嫂子,我爸妈肯定会喜欢你的,嗯,找了一个外国儿媳妇是什么感觉?哎哟,又敲我的头。”她愤怒地转过脸来,却发现自己的哥哥正笑着瞧着她,“那你现在告诉我,找了一个外国嫂子是什么感觉?”
海茵薇也笑着看着彭冰,彭冰揉揉自己的头,“感觉很新鲜……村里人肯定也很新鲜,嫂子,你是桃花涧的第一个外国媳妇!”
在村里老人的心目中,彭渤已经创造了许多第一,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孩子,第一个留在大城市工作的孩子,现在又是第一个找了外国女朋友的孩子……
“下车吧,”看着海茵薇这张艳若桃花的脸,“看,我爸妈就在前头……”
依然是村口那块花岗岩的村碑,此时的家里,彭渤都能猜得到有多少客商,可是父母扔下客户,在这里等待着海茵薇。
海茵薇有些羞涩,她不好意思地四处望望,望到了脚下的桥和桥下的清水,还有周围人来人往的客商村民,都在看着这个从英国来的大渤的女朋友。
“爸,妈,这是海茵薇,”彭渤拉着海茵薇的手,“这里就是桃花涧了。”
“叔叔,阿姨,你们好。”汉语本来很熟练了,可是此时竟有些结巴。
父亲彭长远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口里一个劲地说着好,竟不知如何跟这个外国儿媳妇说话了。倒是母亲姜黎亲切许多,接过了海茵薇手里的包,“闺女,走,别在村头站着了,跟我回家。”
“薇姐,不用不好意思,”彭渤刚要说话,彭冰却抢先开口,“这就到了家了,爸,妈,你们说是不是?”
“就你话多。”姜黎看一眼自己的女儿,转过头却亲热地拉起海茵薇的手来,
作为桃花涧的第一个大学生,走在路上,不断有人热情地打着招呼,当然也有抽着旱烟袋的老头颤巍巍迎了上来,关切地问他怎么带了个外国姑娘回来了。
彭渤只有作着解释,又介绍着村里的长辈,海茵薇倒是大方,反而是这些白胡子老头同自己的父亲一样,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们云梦山上的财神节从唐朝开始算起也有两千年了,就是这葡萄节也搞了八个年头了,上千年来,云梦山上从来都是风调雨顺,”一路往家里走着,彭渤一路介绍着,“现在家里都吃住在山上……妈,我们不回家了,先到山上吧,大冰,你把行李拿回去。”
“为什么是我……”可是看着自己哥哥的眼神,彭冰马上曲服了,“好,彭教授,对了,爸妈,我哥现在是清华的教授了。”
姜黎确不相信,农村人不知道许多大学的名称,可是清华他们绝对知晓,“是的,唐纳德,现在不止是清华的教授,还是同齐的教授。”海茵薇笑着看看自己彭教授,这么年轻的教授!
“真的啊!”父亲彭长远明显激动起来,记者在他心中就是一份职业,可是教授才是地位和学识的证明,“那今天得到老树前烧柱香……”
“烧香?”海茵薇却不明白了。
“烧香,就是中国人做弥撒,在神父跟前祷告。”彭渤笑了。
……
延着山路迤逦而上,周围的云气越聚越多,从上往下看去,能看到很远很远的下面,都是绿色的葡萄枝叶,用均匀的石桩勾勒成一片片青绿,还有绿色中掩映的红色的瓦房,缠绕其间闪着银波的溪水。
桃花涧就位于云梦山四面环山的平麓上,终年笼罩着一层朦胧的云雾,站在山顶上俯瞰全景时,让人仿佛置于云霄仙境之中。
在一处石屋门站定脚跟,石屋门的葡萄架下已经围满了客商,父亲彭长远提着一桶酒不断在葡萄架下穿梭,阳光俏皮地穿过架上的葡萄枝叶撒在他的洋溢着笑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