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一天回暖,芍药圃的人却连春装都没有换。按理说,支度库是不会出这样的差错的。兰芷芸芷一干人是她亲自一手调教的,非常信得过。忽又想到:难不成支度库换新人了?哦,对了,她已然是太后了,支度库归新任皇后江映月掌管,换新人理所应当。这就对了,新人难免生疏些,是会出错的。
这天晚上,又轮到姝宁守夜。将近子时时分,她提着一盏灯笼在院子里独自走着,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声音极其细弱,游丝一般,风吹即断。但好歹能分辨出是个女子的声音。姝宁只当又是兰芷芸芷她们来了,因为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出谁还会冒着危险来看自己。
循着声音绕过一堵墙,姝宁被眼前的人吓了一大跳,真真是荒唐至极,来找她的人居然是当今的新皇后——江映月。
朦胧月色中,宫女装扮的江映月冲她微微一笑,笑容里尽是难以言说的苦涩。
姝宁猜不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堂堂的皇后娘娘居然要深更半夜四下无人之时乔装打扮来找一个做下等差事的罪人。
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呀?
姝宁举着灯笼怔怔的看了她很久,这才想起来行礼,口中说道:“罪人卢姝宁拜见太子妃。”说罢才知自己说错了,慌的又改成:“拜见皇后娘娘。”
江映月笑了笑,并不在意这些,拉住她的手亲切说道:“我今日才知原来你姓卢,以前我真是愚钝,不知你竟是卢大人家的亲妹子。”
姝宁自知“欺君”的罪名,赶紧下跪请求原谅。江映月再次将她扶起,笑道:“我时间紧,还要赶着回延福宫去,我们好好说会话,不要这样跪来跪去的。”
说罢,拿出一封卢章之的亲笔书信给她看了。
借着灯笼看过书信,她瞬间明了江映月此次前来的目的。这些时日以来,卢姝宁时刻谨记着大哥二哥送她进宫的真实意图。虽然身在芍药圃,却时刻关注着外面的政治动向,保持着清醒的判断,好随时与卢家里应外合扶持太子登基。
姝宁不解问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太子殿下已然登基,按理说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可以出宫回家了。可我哥哥为何还要你来找我,要我全力配合你做什么?”
江映月对月长叹一声,娓娓道来:“前朝局势复杂,你我难以想象。新帝虽然登基,手中却无实权;我虽贵为皇后,但后宫之事全都把控在太后手里,我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所以,想请卢家帮忙,在前朝让官家亲政,在后宫让我掌管支度库和内银监。我知你对支度库再熟悉不过,所以来找你商讨具体事宜。”
姝宁知她所说非假,看她眼前的装扮再明显不过。说道:“恕我直言,如果真如你所说,江家根深蒂固,为何你舍近求远会先想到卢家?”
“你有所不知,一开始,太后和江家都是赞成新帝的,谁知新帝一登基,他们才没好了几天又反目成仇了。太后要垂帘听政,江太师也想独揽大权。二人在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私下里勾心斗角,谁也不是善茬儿……”
“我有一事不解?”
“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