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晦暗,空气里尽是潮湿,道路两旁的草木凝着露水。一枝长长的野草从卢姝宁脑后伸来,掠过她的脸颊,蹭了蹭,有点疼,又有点痒。
她脸颊枕着鬃毛,身体在规律的一起一伏,耳边传来“哒哒”的马蹄之声,腰间硬邦邦的,是马鞍子无疑了。
是了,的确是在马背上。
她似乎醒了,下意识的用手捋捋头发,睁开朦胧睡眼,视线有点模糊。想要抬头瞧清楚一些,无奈脖子酸痛,肩膀酸痛,就只能难看的趴着。
好容易将脸侧向另一边,努力看着,顺着缰绳抖动,这才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那双弯弯的眼睛正冲她嘻嘻笑着。这笑里可不怀好意。
姝宁吓得赶紧直起身,发现自己穿着男装,摸摸头顶,梳着男士发髻。
惊慌道:“怎么会这样?”
“放心,衣服是我换的,头发是我梳的。你是我唯一侍奉过的人,很幸运哦!”
穿着男装的公主正一脸俏皮的笑着对她讲,手上却一直紧紧牵着她的缰绳,生怕被抢走。
姝宁揉揉眼睛,四下查看,发现真的只有她们两个人,两匹马。
周遭的景物辨别不出这是哪里,姝宁想了个遍也想不出。宫里可不会有如此这幽森的树林,如此泥泞的小道。
“这是哪里?”
“宫外。”
“我们,出宫了?”她简直不敢相信,一张脸扭曲到匪夷所思,内心早已山呼海啸,山崩地裂。
“是的呢,我们出宫了。”公主却回答的如此风轻云淡。
姝宁开始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自从那天公主给她看过地图,说出自己的伟大计划后,姝宁就一直不敢同意。公主就整天整天的缠着她,三番四次的哀求她。从白天缠到夜里,夜里缠到白天,后来,她实在熬不住就睡了过去。
然后,再一睁眼,就已经在马背上了。
姝宁费力思考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一点知觉都没有?我是如何莫名其妙出的宫,又是如何骑着马走在不知名的小道上?
“这是要去哪?”
“前面不远处是开封驿,咱们先去那会合礼部的其他官员,然后再一起去顺安军办一些公务,就是这样。”
“顺安军?你疯了?”
顺安军路途遥远,千里荒漠,条件艰苦,常年征战。
“错,不是疯了,是想通了。与其一辈子被关在笼子里,还不如争上一回,反正下辈子又不来了。”
姝宁知道这位公主性格执拗,说得出做得到,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是怎么睡着的,怎么一点知觉也没有?”
“成大事者,这种小事不要放在心上。”
“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疼?”
“可能是迷药放多了吧。”
“什么?迷药?”
“对呀,谁让我劝你那么多次,你就是不肯松口,非逼着我使用绝招。”
姝宁摇摇头,左右拍拍,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咱们怎么出来的?”
“我有公务在身,令牌和文书足矣证明,守门的侍卫敢不放行吗?”
“那我呢?”
“我就说你喝多了呗。”
是啊,这个理由再合适不过。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香穗儿?”
“香穗儿又不会骑马,又不能顶罪。不像你,又会骑马,又能顶罪。不过留下香穗儿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往朝露殿一坐,保管谁也不敢进来,你信不信?”
“信,我当然信。一看这种事你就没少干。”
“非也,我还真是第一次干。阿宁师傅,你要信我。”
“第一次就想的如此周到?”